六皇子已經被即將到來的成功幾乎衝昏頭腦,對他而言,今日是能夠在日後讓史官大書特書的一日,他看著三皇子與五皇子,臉上的笑容卻仍舊是平緩且溫和的:“雖然那賊人攀誣,但我們乃是兄弟,故而今日,來請父皇決斷。”
三皇子與五皇子兩人幾乎要出聲,他們這些人,雖然嘴上說是兄弟,但你死我活的事情做的並不算少,如今這位兄弟在大庭廣眾下,做出如此言語,無非是為著所謂的名聲,隻怕手裏頭早就捏著證據:至於證據的真假;三皇子與五皇子心裏都有數,互相汙蔑乃至製作偽證,都是他們這些人所擅長之事,成為太子的人隻能有一個,這注定是一條斷頭路。
天子對於自己這幾個兒子之間的你死我活並沒有多少興趣,他隻在乎差點害死自己太子的罪魁禍首:“你既然已經抓到賊人,就盡快帶上前來問個清楚明白,至於如何處置,究竟真相如何,朕自有裁斷,這也不是你們應該憂心的事情。”
其中漫不經心與含義,包括六皇子在內的幾個皇子都聽得清楚明白,自己這位父皇,從頭到尾都未曾在乎究竟今日可能有殺身之禍的兒子究竟是誰,他在乎的,唯有謀害太子一事的罪魁禍首,是否能夠得到懲處,至於今日究竟是誰要血濺三尺,毫不重要。
六皇子頗為譏諷的扯動唇角,旋即示意在殿中隨時等待使喚的小
黃門辦差,不多時,蓬頭垢麵,甚至稱得上鮮血淋漓的罪犯被推到諸多臣工麵前,六皇子向前一步:“兒臣已經審問過,正是三哥與五哥聯手,將此人送入東宮,謀害太子,若是父皇不信,還可再次審問。”
他的視線再次往兩位兄弟的臉上落,卻並未看見任何的驚慌失措,甚至隱約透出嘲諷,六皇子明知不對,但是事已至此,他甚至沒有退路:人已經帶上大殿,這並不是兒戲,還能反悔。
縱使已經隱約覺得不對勁,但六皇子硬著頭皮試圖將結局主導向自己渴望的方向,他的手指微微發冷,黏膩而冰冷的汗水潤濕掌心:“父皇明鑒,此處有證詞。”
“六弟,這份證詞到底是屈打成招,還是確有其事,難不成你心中不清楚?此人當然是謀害皇兄的罪魁禍首,但究竟是不是我與三哥支使,你自己明白,莫要賊喊捉賊。”五皇子滿臉嘲諷的看著已然臉色陰沉的六皇子,又轉過身去向天子一拱手,“還請父皇明察,兒臣也有人證,證明就是六弟自導自演,謀害儲君,卻妄圖攀誣旁人。”
天子微微坐直身軀,饒有興致的看著立在底下開始爭鬥的骨血們:這當然都是他的孩子,但是真正與最鍾愛的那位比起來,還是微不足道至極,且如今已經確信被捕獲者正是謀害儲君的罪魁禍首,那麼看看他為東宮而挑選出的獵犬們你死我活的戲碼
,又有何不可呢?
此刻已經陷入危難境地的六皇子清楚無比的意識到,靖國公府或許是甜美的誘餌,其中包含著見血封喉毒素,而他,像個蠢貨一樣,將毒藥一口吞下,現在到了毒素即將發作的前夕,他隻要微微閉眼,仿佛就能感知到自己脖頸處即將體察的疼痛。
沒關係。六皇子冷靜的想著:那個男人的舌頭已經被他拔走,成了絕對不會開口說話的啞巴,自然也不能在言語上跟著老三老五構陷他,這樣一來,缺了最要緊的人證,就算老三老五有心汙蔑,也絕對不可能致他於死地,隻要自己活下來,日後總還會有機會。
“我並不知曉,審問之事也從來不知。”在此時此刻,六皇子的腦袋反而出乎意料的冷靜下來,“若是五哥有所不滿,也可拿出人證來想父皇證明我的罪孽,若是正受不了,那看來五哥想的是與我兄弟鬩牆。”六皇子輕飄飄地就給五皇子腦袋扣了一頂兄弟鬩牆手足相殘的帽子。
這樣大的難聽名聲扣下來,五皇子的臉色就算不上好看了,但是他也別無他法,在鬥嘴皮子這方麵,兄弟之間沒有人能比得過自己這位六弟,從國子監中開始就是如此,更何況經過這麼多年的鬥爭,各自又長了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