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婆婆的動作越來越快,額頭上也微微沁出薄汗,僅僅一會兒功夫,薄汗凝聚在一起,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劉婆婆知道現在是最為要緊的時候,一點也不敢鬆懈,渾濁的眼睛射出精光,牢牢的盯著於靜的一舉一動,手中的符咒以更快的速度射向於靜。
此時的於靜幾乎全身都是符咒,可是無論她如何掙紮,符咒都牢牢的黏在她的身上,根本不會掉下來。桌子上的燭火已經燒去了三分之一,在夜風吹拂下,燭光搖曳不定,讓於靜痛苦的麵容看起來有些猙獰。
身上的熾熱感越來越重,於靜痛的經不住大喊出聲:“不要啊!不要再貼了!我好疼!好疼啊!”
劉婆婆不為所動,片刻後,所有的符咒都黏在於靜的身上,而此時,她的神智已經不甚清明了。她唯一所想,就是掙脫這可惡的麻繩,把身上那些讓她難受的符咒統統撕下來。她甚至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提出用麻繩束縛自己的舉動,如果不是這樣,她現在就不必承受這樣的痛楚。
於靜覺得自己身處於濃烈的大火之中,一個不慎,就會被大火吞噬。她痛苦的扭.動著身軀,聲音也變得嘶啞起來:“快停下來!我好痛!痛啊!——”
於靜的媽媽緊緊的捂住嘴巴,盡量不讓嗚咽聲發出來,甚至閉上了眼睛不敢去看,隻怕再看下去,就會忍不住衝上前去把繩子解掉。可是她也知道,劉婆婆此舉是為了逼出於靜身上的東西,如果就因為她的婦人之仁破壞了,不但這次布置完全失敗,以後可能也找不到能救治於靜的人了。
劉婆婆回到桌子麵前,把碗裏剩餘的雞血都倒在鐵桶裏,和之前用剩的黑狗血混在一起,然後把鐵桶提到於靜麵前,用毛筆沾取了混合的血液,一邊一詭異的姿勢跳動著,一邊嘴裏念念有詞,在於靜身上劃著。
如果說之前的符咒,隻是讓於靜感覺身處烈火之中,那麼在被毛筆觸碰到的一瞬間,她就感覺自己像是掉進了岩漿裏,那種透入靈魂裏的灼熱,刺骨的疼,讓她發出了淒厲的嘶吼。
“啊——啊——————!!!”深入靈魂的疼痛比割肉有過之而無不及,於靜已經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嘶聲裂肺的大喊,淒厲尖銳的聲音衝破雲霄,驚起了山上的一群飛鳥。
於靜的媽媽已經看不下去了,捂住臉轉頭跑進房間,因為跑得太急,腳下被門檻絆了一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而此時,於靜的喊聲已經停止了,但是回音還久久回蕩在半空中,不曾停歇。
村子裏的人都知道劉婆婆今晚都做法事,也知道今天這個事情和往日不一樣,充滿了巨大的危險性。家家戶戶都門窗禁閉,哪怕聽到了於靜的喊聲,都不敢開窗,而是用棉被把孩子的耳朵緊緊的捂著,生怕嚇醒了那些孩子們。
於靜的媽媽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於靜的喊聲讓她心疼難耐,可是不喊了之後,卻又讓她止不住的覺得恐慌。喊是因為痛苦,至少證明她還活著,那不喊之後呢?
於靜的媽媽回過頭,看著被綁在樹上的女兒。劉婆婆依然不斷的揮動著手上的毛筆,不時沾取桶內的血液,在於靜身上寫下一個又一個符咒。於靜靜靜的低著頭,一動不動,也不再掙紮,安靜得讓人害怕。
“靜靜,靜靜!”於靜的媽媽先是輕輕的喊了一聲,等不到回應後,大步衝了過去。隻是她的心裏仍然記著劉婆婆的警告,在離著三米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擔心的望著自己的女兒。
劉婆婆已經流逝了太多的力氣,雖然還在跳著,可是動作已經開始緩慢下來,念咒語的聲音也不如方才那樣中氣十足了。
還差一點,還有一點點就能完成了。
這樣的信念一直支撐了劉婆婆,讓她不停的揮動著酸疼的四肢。她知道她不能停,一旦停下來,於靜體內的東西會爆發不說,她也會因為反噬而丟了性命。
這一切,都和五十年前發生的一模一樣,劉婆婆還算是比較有信心。雖然她次麵對的東西比五十年前的那個玩意道行更高,可是那麼多年過去,她的能力自然也比以前更強大。何況一路下來,她雖然覺得很累,但也算是進行得順利,想來,很快就可以結束了。
劉婆婆在於靜身上畫下最後一筆,這才退到於靜媽媽的身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於靜媽媽趕緊扶著她,連聲問道:“劉婆婆,這就……完成了嗎?為什麼靜靜一點反應也沒有?”
劉婆婆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被於靜媽媽攙扶住,她甚至連站都站不穩。她費力的搖了搖頭,示意她等一會兒,就能看出效果。
於靜的身上已經被鮮血所浸染,可是在燭光的閃耀下,亦能看出那些被鮮血畫出的符咒,生動立體的印刻在她的衣服上,皮膚上,並沒有融合成一灘灘的血跡,而是有鮮明的邊界線。哪怕是符咒交疊的地方,也是分明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