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歡有些呆,腦子還是懵的,手卻早已先一步做出舉動,立馬乖乖交出了玉佩。
蘇煙的手擦過來,一股涼卻又那般柔。沈暮歡低頭看了看自己常年習武而磨出的老繭,心裏想原來這就叫做“立分高下”。
“姑娘,敢問沈逸之沈老前輩是你何人?”
“是我師父。”
蘇煙笑了:“姑娘原來真是沈暮歡。”
她說得十分篤定,言辭間又透出落落的風骨,大家閨秀的樣子明麗得叫人不敢逼視。她是穀主,當下斷定自己的身份,氣勢又是渾然天成。
沈暮歡暗地裏掐自己:阿歡啊阿歡,你看看人家……
大美人盈盈朝自己走來,笑容輕輕淺淺又柔柔和和,她拉過沈暮歡的手:“江湖殺手榜排名第七的女子,今日總算是見著了。”
別人朝自己客套,師父說過,你要更客套,客套得別人不想再跟你客套,那麼你將會直取目標,省掉很多繁文縟節。
大美人也應該不在例外。沈暮歡於是便十分二楞地朝著正笑眯眯拉著自己往正廳走的蘇煙正正經經道:“蘇姑娘,久仰久仰。”
蘋果臉小姑娘於是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沈暮歡覺得自己沒學到師父的精髓,於是再接再厲:“蘇姑娘,你這‘蝴蝶穀’簡直就是江湖一大奇景,你看這山……”沈暮歡指了指一小土丘,她頓時話鋒一轉:“呐,你看這花……”沈暮歡覺著這次特定不會錯,她所指的那一片花叢確實開得極為濃烈,滿目的姹紫嫣紅。
蘋果臉小姑娘再也忍不住了,她笑眯眯地問:“沈姑娘真覺得這花好看?”
“豈止是好看,簡直是他娘的世間少有的美景!”
蘇煙臉皮有點粉紅,她斜斜地瞪了一眼,嗔道:“碧波,不要無禮!”
沈暮歡立馬又正正經經地客套:“蘇姑娘,真是好看。我從來不說假話的。”
蘇煙十分為難地告訴她:“誒……沈姑娘,那片花就是七情的引子。”
喜、怒、哀、懼、愛、惡、欲
。人間七情,而“七情”毒藥將使你喜不得、怒不得、哀不得、俱不得、愛不得、求之不得、連恨都感覺不到。
沈暮歡心裏一寒,靠,我這金手指,怎麼一指就是“蝴蝶穀”第一大毒呢……
客套失敗,蘋果臉小姑娘一副想笑而又不敢笑的死樣子。沈暮歡繼續師父第二套:當客套不管用的時候,有兩條路。一:直接動刀子。二:跪地求饒,死乞白賴,恬不知恥地求人家放你一條狗命。
娘的,沈暮歡在心底罵,沈逸之這死老頭,怎麼就沒有“三”呢?
於是在蘇煙再次笑眯眯地朝著她說:“沈姑娘,不知你這次前來所為何事?”的時候,沈暮歡真心覺得蘇大美人真是一個好姑娘,她早已詞窮,不知道該如何進行這場江湖社交之時,蘇姑娘就解決了她的尷尬局麵。
她頓時一下子就揪緊蘇煙的手,生怕她跑了似的,她趕緊紅了眼眶:“啊,蘇姑娘,我的性命可都在你手上了,你可千萬要救救妹妹我!”
蘇煙被她這一驚一乍嚇得心裏一顫一顫的,連忙問:“沈姑娘是怎麼了?”
沈暮歡可憐兮兮:“我中毒了……”
蘇煙聞言立馬嚴肅起來,沈暮歡帶著沈逸之的玉佩前來,並且神態瘋瘋癲癲,再加之她連自己這裏看門的一掌都未接下,心裏頓時大感不妙。她連忙將手搭上,立在廳裏,也不知坐下,立馬就看診了。
蘇煙的神色愈來愈凝重,沈暮歡想:完了,完了,莫不是死定了?
半盞茶的功夫,蘇煙一張臉有點白,手指輕輕顫著。她好像是不敢置信的樣子,收回手的時候狠狠地掐了沈暮歡一把。
沈暮歡看著她快要哭起來的神態,自己心裏卻倒有幾分莫名其妙。說起來,要死死的到底也是她沈暮歡,你哭什麼……
“沈姑娘認識天下山莊李重皓?”蘇煙咬著嘴。
沈暮歡頓時一通火從腳底竄上來,她一聲“靠”字出口,緊接著又是一句:“老娘就是被這王八蛋下了毒!”
“那你們肯定積怨頗深。”蘇煙一張臉愈發慘白:“他居然動用了‘偷生’。”
“那是什麼?”直覺上應該是一種十分恐怖的毒。
蘇煙突然一聲極輕的冷笑:“‘偷生’是‘蝴蝶穀’養了幾十年的子母蠱。母蠱死,子蠱死;子蠱死,母蠱食子蠱鮮血,得以續十年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