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從前與現在(2 / 2)

她已經將未來規劃好,妄圖真能回到從前的小日子。

沈逸之卻說:“阿歡,今天你要是踏出‘刹血樓’的門就不再是我沈逸之的徒弟。”

“靠!”沈暮歡揮揮手:“死老頭,你別開玩笑了,等我回來再說!”然後她便一下子就踏了出去。

沈逸之立馬轉身,“哐當”一聲就將門關了。

沈暮歡胸腔裏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壓都壓不住,她的阿醉回來了。

倒也不是沒有怨過亦或是恨過。

她武功差得一塌糊塗,他次次替她接任務毫無怨言,將她拱到江湖第七的位置。然後他便憑空消失,隻剩下她一個人。在山上窮得叮當響沒有經濟來源的時候,她怨過的,為什麼之前都將她護得好好的,然後便一把將她推開了呢?

他在一月裏最為寒冷的日子裏消失,使她三年裏無數淒寒之夜再難入睡,吹冷風吹得滿臉生疼。她恨過的,為什麼害她如此生不如死?

可是呢?說到底,再怨再恨,可終究都是想念的、喜歡的、依賴的、親近的。怎麼樣怎麼樣,都還是成長歲月裏,冷清的“刹血樓”裏唯一的夥伴。

所以對於他的歸來,怎能叫她不欣喜?

沈暮歡就是抱著這滿腔的情誼,一路跑,甚至還動用了她極為三腳貓的輕功,飛快地下山了。她的心越跳越快,“撲通撲通”一聲聲都是振聾發聵。

可是世事就是這樣,越快樂就越容易樂極生悲。

沈暮歡在踏上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喉嚨口的那股氣再也壓製不住,一下子衝出了口腔,一口烏黑的血便噴了出來。

一陣暈眩,沈暮歡知道那是什麼,她的身體在抗議,她體內的蠱毒在作祟。它們見不得她快樂,它們在給她添堵。

可是她不管,她一腳踏過那一口黑血。她的阿醉回來了,她為什麼要被耽擱?她要去見他,她要想以前那樣吼他:“你想死麼?怎麼現在才回來?!”

李重皓沒有走遠,他就站在一旁,看著沈暮歡一臉歡欣的樣子。他從看到她一臉笑意,雙眸熠熠生光的正臉;到她唇角勾起,眉眼上挑的側臉;再到她歡快的如同春日裏蝴蝶一般的背影。

他就那麼看著她越走越遠,連動都沒有動。直到再也看不見她分毫,他才轉身走開。

“你看,李重皓,她根本就不喜歡你。你在她眼裏連她師兄一個小指頭都不如。”

蘇煙不知從哪裏走出來,其實她已經跟了他很久,隻是他從來沒有發現而已。

李重皓往上走,踏過沈暮歡吐出的那一口黑血,背影一僵。蘇煙恨,又開口:“其實你還有一條路的,她不是中了偷生蠱麼,你隻要卑鄙點,她肯定乖乖地到你身邊來。”

李重皓終於回過身來,盯著那口黑血看了好一會兒,又將眼神移到蘇煙身上,良久才開口:“不要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蘇煙摸了摸胸口那一塊素白的帕子,抽出來,繞在手指上,力大了,又攪得疼。她一雙美目就這麼抬起來,對望上他幽深無底的一雙丹鳳眼。她的胸口有點發悶,百轉千回卻隻有說了一聲:“好。”

得到她這一聲回答,李重皓足下輕點,一下子就離開了。

他走得無聲無息,決絕的姿態跟很多年前一模一樣。蘇煙一下子氣得不行,團了團手絹便一下子扔開。她甩了甩衣袖,蹬蹬蹬地往前走,哪裏還有半分穀主的姿態?

可是還沒走了十步,她又轉回身,她眼中有淚,終究是狠不下心又撿起了那條帕子。

春日裏一身白衣的少年踏進穀裏來,煉藥房裏鵝黃衣衫的少女睜大了眼。

那真當恍如隔世,如同一場夢一樣。

陽光漸漸斜了,一點一點地往旁邊移。時間在指甲縫裏悄悄溜走,夜漸漸上來。黑幕裏有幾顆星閃爍,沈暮歡一門心思地想去找她的阿醉,卻後來才想到蕭家在益州呢!她歇在客棧裏,點了行走江湖日常用餐:一碗陽春麵。

人聲喧嘩,有人叨叨咕咕都是些江湖上最新最爆炸的消息。什麼紫霞派的掌門扔下一群徒弟跟某某某跑了,什麼崆峒派的大弟子打殘了新月教的護法,現在兩夥人約好今夜在城門火拚。

沈暮歡一激靈:靠,城門!她還指望著出城呢!

然後又有人說:“四月一日,三年一次的武林大會,老子可逮著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