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不道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他卻不知,秦逍所言,倒也沒有開玩笑。
秦逍在途中買了牛血之時,剛巧攤邊還有幾隻野兔賣,於是讓人給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瓷瓶裏灌了一點野兔血。
如果要打鬥,那就用牛血去拚一拚,如果打不過,就用野兔血逃命,畢竟兔子逃跑的速度無人可及,能救出溫不道當然是再好不過,可是真要救不了,自己也不能白白將性命搭進去。
隻不過今晚牛血倒是用上了,那裝著野兔血的小瓷瓶還在自己懷裏揣著。
溫不道當然不知這裏麵的蹊蹺,隻以為秦逍是在開玩笑。
“不說了。”溫不道走過去牽了死翼騎士留下的那匹馬,並不囉嗦,翻身上馬,居高臨下看著秦逍道:“好孩子,以後好好保重。”
“大叔,溫不道是你的假名,你真名是什麼?”秦逍上前問道。
溫不道在龜城打拚,這名字十有八九不是真名,秦逍心想我都和你共患難,連你真名都不知道,實在有些虧。
“在你麵前,我永遠都是溫不道。”溫不道哈哈一笑:“教給你的賭術,你可莫忘記了,時常練習,說不準日後還能靠這手藝吃碗飯。”一抖馬韁繩,騎馬繞著秦逍轉了一圈,再不多言,飛馬疾馳而去。
秦逍望著溫不道遠去的背影,直等到消失在黑暗中,這才回過神,隨即歎了口氣,心想這溫不道真是不講究,既然有馬匹,好歹也送自己到了驛站再走,現在倒好,又要徒步走回驛站。
喬樂山等人的屍首躺在地上沒人理會,秦逍心想今晚發生的事情,終究是要向上稟明,自己也不必去多管這些屍首。
回到驛站,柴房已經被燒的差不多。
火起之後,喬樂山等人也沒想著救火,直接出來追溫不道,柴房被燒成一堆灰燼,好在那柴房距離正屋還有些距離,而且今夜風勢也不大,並沒有引燃排屋這邊。
院內一片死寂,那群荒西死翼騎士也早就沒了蹤跡。
秦逍走進最左邊那間屋子,一眼就看到被綁了四肢躺在床上的魯宏。
綁縛魯宏所用的是牛筋繩子,這是目前秦逍所知最牢固的繩子,普通的刀子都很難割斷,韌勁十足。
也不知道是哪位騎士兄弟的好心,在魯宏的嘴裏塞了一大團布巾,所以秦逍進來時,魯宏隻是從鼻孔裏發出“唔唔”之聲。
如果說以前秦逍對魯宏還存有幾分敬畏之心,經過這次事情,那本就不多的敬畏之心已經是蕩然無存,上前去從魯宏嘴裏拿出布團,便在旁邊環抱雙臂站著,不發一言。
魯宏大口吸了幾口氣,這才掙紮著坐起身來,看著秦逍道:“你準備怎樣向都尉大人稟報?”
“當然是實話實說。”秦逍道:“捕頭莫非還要隱瞞都尉大人不成?”
魯宏冷笑一聲,道:“你今晚救了我一命,我也不謝你,還你一條命就好。”
“什麼意思?”
“你如實稟報,就要大難臨頭。”魯宏盯著秦逍眼睛:“我問你,溫不道入監之時,本是在丙字監,為何會被調到甲字監?”
秦逍並無猶豫:“是我將他調過去的。”
“你為何要將他調過去?”魯宏冷笑一聲:“乙字監有幾十號囚犯,丙字監加起來也有四五十號人,龜城大獄除了你所在的甲字監,還有上百名囚徒,為何你偏偏將溫不道調過去?”
“你這是什麼意思?”秦逍隱隱明白什麼。
“還有,溫不道進入甲字監之後,金鉤賭坊沒有花一文銅錢在監牢裏打點,還有溫不道的老婆,半年來從沒有去探監過一次。”魯宏看著秦逍,聲音低緩:“外麵許多人都知道,進了甲字監,衣食無憂,但卻需要銀子,沒有銀子,在甲字監根本待不長久,可是溫不道入監之後,沒有拿一兩銀子出來,卻在甲字監舒舒服服住了半年,這又作何解釋?”
秦逍意識到問題所在,魯宏不等他說話,繼續道:“溫不道入監被關進丙字監,你想方設法將他調到了甲字監,然後自掏腰包,供他半年吃喝,他在監牢有什麼要求,你都是竭力滿足......!”冷哼一聲:“但他卻是荒西死翼的人,多年前,荒西死翼就是官府通緝的賊寇,你照顧溫不道,那就證明與荒西死翼這幫賊寇交情匪淺,秦逍,你當初是孟子墨所救,又是韓雨農一手提拔,如今卻和盜賊私下有勾結,你覺得這事兒傳開,讓甄侯府抓到把柄,後果會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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