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煜江並無官身,但他的父親是長信侯,那是甄郡的主宰,按道理杜鴻盛作為甄郡郡守,倒也不必向甄煜江行禮,但他顯然對甄家十分忌憚,並不敢對甄煜江失了禮數。
“杜大人繼續審案。”甄煜江含笑道:“我聽說了這樁案子,所以特地過來瞧瞧到底是怎麼回事。”
韓雨農對甄煜江卻並不假以辭色,拱手道:“少公子,此案涉及都尉府和刑曹,與甄侯府倒沒什麼幹係,所以.....!”
“韓都尉錯了。”幕僚郎申水從甄煜江身後站出來,從懷中取了一份文契在手中,舉起來晃了晃:“這是金鉤賭坊的地契,其實早在兩個月前,喬樂山就已經將金鉤賭坊抵給了侯府。”
眾人都是一驚。
“諸位別誤會,並非侯府要賭坊。”郎申水笑道:“侯府為了方便百姓銀兩流通,多年前就在城裏開了一家錢莊,喬樂山當時急需一筆銀子,用金鉤賭坊作抵押,所以金鉤賭坊如今實際上是歸屬侯府所有。”瞥了韓雨農一眼,才繼續道:“聽說這樁案子牽涉到了喬樂山,侯爺擔心喬樂山借走的那筆銀子無法償還,所以過來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魯宏忍不住道:“我們剛剛回城,也才剛剛向郡守大人大致說明了昨晚發生的情況,侯府又如何這麼快就知道喬樂山卷入其中?”
“甄侯府受聖人的囑托,守衛甄郡一方百姓。”郎申水冷笑道:“今日一早,有人在驛站附近發現了不少屍首,而且還有人認出了其中一具屍首正是金鉤賭坊的喬樂山,此等駭人聽聞的凶案,自然有人立刻向侯府稟報了。”
秦逍心下冷笑,知道郎申水的托詞是一派胡言。
金鉤賭坊在龜城雖然名氣不小,但真正認識喬樂山的人卻不多。
幾具屍首在驛站附近,被人瞧見並不奇怪,可是卻有人能認出喬樂山,那就實在是匪夷所思了。
他心知昨夜喬樂山的行動,事先甄侯府肯定知道的很清楚,不過喬樂山那邊遲遲沒有回來稟報結果,甄侯府自然會派人前去打探到底是什麼情況。
雖然從龜城到驛站徒步而行要一天的時間,但如果騎馬而行,那速度就快得多。
從驛站回來的時候,自己和魯宏等人也是徒步返回,對方如果派人騎馬來回,自然會讓甄煜江提前得到消息。
“來人,給少公子看座!”杜鴻盛吩咐衙差端來一把大椅子,請了甄煜江坐下,這才道:“少公子,昨日都尉府派人押送囚犯溫不道前往奉甘府,半道上卻遇到了凶寇,將囚犯劫持而去。”
“劫持囚徒?”甄煜江淡淡問道:“杜大人,這我就聽不大懂了。”
杜鴻盛向魯宏道:“魯宏,到底什麼情況,你親自向少公子說清楚。”
魯宏拱手道:“少公子,昨夜我們抵達驛站,因為趕路疲乏,所以就飲了些酒,大夥兒睡下之後,我獨自看押囚犯,半夜時分,喬樂山忽然帶人闖進了驛站。”
“他們闖進驛站做什麼?”
“喬樂山要逼問溫不道一筆銀子的下落。”魯宏麵不改色:“溫不道嘴硬,並沒有屈服。”
“你是押送囚犯的差官,就任由喬樂山胡作非為?”郎申水沉聲道:“你又如何證明喬樂山是要逼問溫不道?”
“因為我也是參與者。”魯宏平靜道:“喬樂山早在幾天前,私下裏找到我,讓我和他一起從溫不道口中問出那筆銀子的下落,一旦成功,會給我一筆銀子,我一時糊塗,答應了他。”
韓雨農顯然是剛知道這樣的情況,臉色微變。
杜鴻盛也有些吃驚,沉聲道:“你與喬樂山私下有約定?”
“正是。”魯宏道:“都尉府的薪俸微薄,我一家老小過的清苦,所以喬樂山許下重金的時候,我就利欲熏心,答應和他一起逼問溫不道。我們事先計劃,無論溫不道是否將銀子的下落告知,我們都會殺人滅口,到時候我再編造一個借口,就說是有賊寇襲擊殺了溫不道,那麼這件事情就可以掩蓋下去。”
甄煜江嘴角泛笑:“那你現在說溫不道是被賊寇劫持,自然也是假的。”
“這恰恰是我們沒有想到的。”魯宏歎道:“我們逼問良久,溫不道始終沒有交待,於是喬樂山就起了殺心。也正好在那個時候,我們聽到馬蹄聲響起,立時就猜到可能是賊寇出沒,喬樂山和我一起挾持著溫不道逃出驛站。”
“不對。”郎申水立刻道:“據我所知,驛站柴房被燒了,那又是何故?”
秦逍上前一步,舉手道:“是我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