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關內,十一月中旬的西陵開始進入寒期。
西陵的冬日比關內漫長的多,十月的時候天氣就開始生寒,進入十一月,就必須穿上皮襖,特別是夜裏,寒氣襲人,從東邊初到西陵的人很難適應這邊的酷寒氣候。
好在宇文家早就置備了白虎營將士的冬裝。
這麼多年,宇文家對白虎營倒是從來沒有虧待過,一年四季的軍服從來不缺。
白虎營雖然已經被編製為都護軍,但西陵都護府一時還真拿不出上千套冬季軍服,好在宇文承陵在這件事情上倒還很懂事,將準備好的冬服送到了都護府,由都護府分發給白虎營的將士。
蘇長雨來過一次之後,城中便無人再過來白虎營,直等到都護府派人過來,令白虎營差人前去取軍服,袁尚羽才派了秦逍帶上十幾名騎兵前往城中運回軍服。
宇文家即將遷徙入關的消息並沒有大肆張揚,但宇文一族開始清理房屋田產,卻被不少人知道。
這一場風雲巨變,卻並沒有在西陵掀起滔天巨浪。
黑羽將軍蘇守陌帶著近衛夜鴉進駐奉甘府城,雖然低調,但早已經在整座奉甘府城傳開,而且迅速向外擴散,人們自然還是記得十六年前黑羽將軍擊退兀陀人的往事,故人重歸,城中的人們自然也是歡喜,畢竟在西陵人眼中,黑羽將軍就是兀陀人的克星,隻要有黑羽將軍和黑羽夜鴉在,兀陀人就不敢生出覬覦之心。
十六年前,朝廷給予了西陵世家諸多特權,一度讓西陵世家成為西陵的實際控製者,但在明麵上,西陵都護府依然存在,各郡的都尉府也依然存在,甚至於地方的各級官員和十六年前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在西陵百姓的眼中,西陵這十六年來依然是大唐的一部分,西陵人也依然是大唐的子民。
他們知道西陵門閥在這片土地上擁有極大的權力,但在百姓的眼中,那也隻是因為他們是大唐的侯爵。
十六年來,西陵雖然遭受天災瘟疫,百姓困苦,但西陵和兀陀之間的貿易慢慢恢複,近些年更是十分的繁盛,人們甚至覺得兀陀人已經不敢生出東進的心思。
至若白狼王被刺,兀陀那邊的形勢正在發生著劇烈的變化,這一切當然不是普通百姓所能知道的。
黑羽將軍來到西陵,許多人覺得或許隻是重歸故地看一看,畢竟將軍的軍隊並沒有調動過來,即使調動過來,帝國軍隊調防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情。
但西陵許多世家卻知道這一變故對他們有多大的影響。
世家子弟再也不敢在大街小巷張牙舞爪,甚至許多平日裏狂妄囂張的世家子弟硬是被禁足在家中。
宇文家遷徙入關的消息,自然也不可能遮掩的密不透風,消息靈通的世家大族其實已經知道端倪,為此他們心中更是忐忑,宇文家走了,那麼留下來的世家大族將麵臨怎樣的局麵?
他們並沒有忘記,當年坐視西陵都護軍血戰兀陀人而不顧的可不隻是三大門閥,西陵上百家實力雄厚的大族,都是置身事外,三大門閥隻是為首而已,如今宇文家要遷徙入關,留下來的世家是否會受到朝廷的報複?
為此不少世家族長幾乎天天往宇文家求見老侯爺,希望老侯爺能為各大世家指點迷津,他們甚至不知道長義候已經離開奉甘府城,自然也是被宇文家的人以委婉的方式拒之門外。
秦逍帶人來到府城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他倒想著請這些弟兄到酒樓裏好好吃上一頓,卻也不知道會不會觸犯軍法,倒也不好耽擱,先辦正事要緊,直接到了都護府,令人通稟過後,都護府的兵士出來道:“軍服在倉庫那邊,你們跟我一起過去領取。”又向秦逍拱手道:“秦騎校,將軍有令,讓你進去一下。”示意邊上一名兵士領著秦逍去見黑羽將軍。
都護府倒是很氣派,這裏在名義上,畢竟是西陵最高衙門,兀陀之亂前,屬於都護辦公和居住之所,豪闊的很。
不過唐軍從西陵撤走之後,西陵都護府就沒有征收西陵賦稅的權限,都護府的一應開支,每年反倒要從西陵世家那邊撥付過來,而西陵世家自然也會以各種理由壓縮都護府的開支。
都護府下麵設有六曹,當初六曹各有辦差之所,如今六曹卻都已經搬入都護府辦差,擠在都護府西邊的一片院子,幸運的是當年大唐為了顯示天朝威儀,興建的都護府龐大空闊,院落眾多,雖然六曹盡數搬到西邊院落,倒也能夠勉強夠用,畢竟為了減少開支,六曹也削減了不少官吏,剩下的少部分人,有半數這些年來也是無所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