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關城頭,校尉胡東遙望東邊,一臉焦急。
淳於布離開榆關之際,將兵馬的指揮權暫時交給胡東負責。
胡東是個很穩重的人,淳於布離開關隘之後,遲遲未歸,他暗中派人打探,很快也搞清楚了狀況。
淳於布帶人去了廣寧,連本來運到榆關的糧隊也掉頭返回,原因也很簡單,糧車裏發現了軍械。
這樣的情況,自然是讓胡東大吃一驚。
他當然知道淳於布這一去,恐怕一時半刻也回不來,而榆關這邊的糧草已經見底,雖然以減低口糧為辦法盡可能拖延,但這樣的辦法不僅讓關隘的將士們已經出現抱怨,而且三天過去,依然沒有任何糧草補充過來的跡象。
黃昏時分,廚子也已經過來稟報,剩下的糧食還能吃最後一頓,明天一早,便再無一顆糧食。
除此之外,馬料也已經所剩無幾,這還是因為淳於布領著兩百騎兵離開,榆關的戰馬所剩無幾,這才減低了消耗。
“校尉大人,你吃點東西。”胡東站在城垛邊,從黃昏一直等到天黑,不見一個身影到來,心中已經絕望,聽的身邊傳來聲音,扭頭看過去,隻見到一名兵士端著一碗米飯過來,上麵放著幾塊鹹肉。
胡東歎了口氣,問道:“弟兄們都吃過了?”
那人猶豫了一下,才道:“晚上每個人的口糧又減了一些,好在多少也能添點肚皮。大家都知道糧草已經殆盡,都詢問今晚糧草能不能抵達?如果今晚再無糧食過來,從明天開始就隻能挨餓了。”
“他娘的。”胡東一拳不自禁砸在城垛上,甚至感覺不到疼痛,惱道:“這都是龍銳軍搞的鬼,他們連生事端,這是要將咱們餓死在這裏。”
手下道:“校尉大人,這兩天口糧減半,大家心裏都是惱火,滿是怨言,若是.....若是明日連口糧都沒了,隻怕會生出亂子來。”
鎮守榆關的都是剽悍兵士,淳於布恩威並施,平日裏完全能夠鎮得住這些人,即使真的處於絕境,也能穩住一時局麵,但胡東心知自己的威望和能力在危急時刻,隻怕根本無法讓這些驕兵悍將遵從,心下也是焦急。
“你覺得朗將大人今晚能不能趕回來?”胡東歎了口氣。
那人猶豫一下,才道:“校尉大人剛才說過,這一切都是龍銳軍搞的鬼。咱們都曉得,龍銳軍已經控製了廣寧,朗將大人也被迫去了那邊,如果龍銳軍誠心要餓死咱們,肯定不會讓朗將大人離開廣寧半步。朗將大人如果真的能夠運糧回來,早就已經到了,不會到現在還沒有絲毫動靜。”
“如果到明天都沒糧食回來,咱們怎麼辦?”胡東握拳道:“真的待在這裏活活餓死?”
手下低著頭,不敢多說。
寒風蕭蕭,胡東沉吟片刻,終是道:“要不要派人去永平關借些糧食?”
西進榆關之後,便是幽州地界,往西再走不到五十裏地,有一座要塞,被稱為永平關,處於交通要道,由幽州軍鎮守。
永平關一開始規模很小,但幽州那邊一直都在擴建增修,雖然如今的規模依然不能與榆關相提並論,卻也是一處易守難攻的要塞險地,實際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幽州加固增修永平關的目的是為了防止東北出現變故,不過這話誰都不會擺在明麵上說。
天高氣爽時節,站在榆關城頭,甚至可以遙望見永平關的輪廓,實際上兩關相距不過五十裏地,並不遙遠。
手下聽得胡東準備往永平關借糧,猶豫一下,才輕聲道:“校尉,恕卑下直言,這幾日關裏關外,都沒有一個人過來,東邊是鷹嘴峽被封鎖,沒人能過來,可是西邊也不至於一個人也不會來。”
“你是說.....?”
“不出意外的話,那邊也已經被封鎖了。”手下神色凝重:“大人可還記得,幾天之前,那個薑嘯春帶著好幾百騎兵進了關,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他們進關做什麼?”
胡東反應過來,苦笑道:“原來如此。”
“秦逍是朝中突然竄起的寵臣,幽州那邊肯定會和他串通一氣。”手下人搖頭道:“我們不可能從幽州那邊得到一顆糧食。”
胡東握著拳頭,沉吟許久,忽聽得腳步聲響,扭頭看過去,隻見到十幾名手下正往這邊過來,認出當先一人卻是自己手下一個姓黃的都尉,皺眉問道:“你們過來做什麼?”
“校尉大人,剛剛我們去了糧倉。”黃都尉一臉橫肉,一看就不是善茬,拱手道:“糧倉裏的糧食已經沒了,後廚的人說了,今晚是最後一頓飯,從明天開始,就無糧可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