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雲山下,神策軍大營。
兩個時辰前,連綿的軍營還是熱鬧非凡,許多官兵甚至等著午夜除舊迎新,但此刻卻已經是一片冷清。
莊召陽下令諸將領兵進京,得到了另外兩名副將的同意,神策軍三大副將都讚成的事情,即使是神策軍大將軍,也不容易反對,更何況左玄機已經被暫時軟禁起來。
三萬兵馬,除了留有三千兵馬駐守營地,保護軍營的糧倉、馬廄以及兵器庫等重要設施外,其他的兵馬在短短時間內便已經集結完畢,爾後迅速向京都挺進。
神策軍與地方州軍不同,衛戍大唐京畿,即使沒有戰事發生,那也是日夜保持警覺。
神策軍其中一樣重要的訓練內容,就是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集結,隨時出兵,畢竟救兵如救火,朝廷真的要動用神策軍之時,那肯定就不會是小事,留給神策軍集結的時間不會太多。
正因如此,從傳令全軍,到兵馬集結開拔,前後也不過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左玄機被安排在一處十分簡單的帳篷內,中郎將趙河帶著侍從看守,不過等到大軍開拔之後,趙河很快就親自解開了綁縛左玄機的繩子,甚至派人端上來酒肉。
“大將軍,屬下多有得罪。”趙河請罪道:“屬下以下犯上,大將軍如何處置,屬下都甘願領受。”
左玄機卻是活動了一下手腳,一屁股坐在岸邊,吩咐道:“倒酒!”
趙河忙湊上前,給左玄機倒上了酒。
“今晚是除夕,他們去平叛,咱們既然留下來,這個年照樣要過。”左玄機端起酒碗笑道:“你自己也給自己斟上吧。”
趙河見左玄機沒有怪責的意思,這才微微寬心,斟上酒,雙手端碗,忐忑道:“大將軍.....!”
“天亮之前,他們應該可以抵達京城了。”左玄機歎道:“趙河,你沒能跟著一起去,不覺得失望?如果這次平叛成功,論功行賞,你沒有參戰,賞賜可就比不了他們。”
趙河尷尬笑道:“大將軍,您這樣說,是否覺得京城裏真的有人叛亂?”
“國相既然出手,沒有叛黨,也會生出叛黨。”左玄機淡淡一笑:“京城內外,神策軍、武-衛軍和還有龍鱗禁軍,似乎也隻有龍鱗禁軍鐵板一塊,國相無法指揮調動。當初夏侯寧被安排進入龍鱗禁軍,還擔任了龍鱗尉之職,那時候國相就準備向龍鱗禁軍之中滲透,隻可惜國相還是小看了澹台懸夜,幾年下來,夏侯寧在禁軍之中根本沒有形成任何氣候。”
趙河自然也不是蠢笨之輩,低聲道:“大將軍,你是說,這次國相是要借機對付澹台懸夜?”
“武-衛軍唐長庚已經確定是國相的人。”左玄機緩緩道:“神策軍中,國相暗中拉攏你們,你和莊召陽等人一直都是國相埋在神策軍中的釘子。”他說到這裏,趙河臉色更有些尷尬,卻沒有多解釋。
“三大兵馬之中,就隻有龍鱗禁軍不為國相所用。”左玄機道:“澹台懸夜是有名的孤臣,自九年前入京,從未結交任何朝臣,這樣的人物,油米不進,卻是國相最忌憚的人物。上次群臣被毆,禁軍冷眼旁觀,國相當然會在澹台懸夜頭上扣上一頂勾結亂黨的罪名。”端起酒碗,一口灌下半碗,這才道:“如果聖人在宮內真的出了變故,國相這次定是要置澹台懸夜於死地。”
“澹台懸夜.....並不容易對付!”趙河皺眉道。
左玄機含笑道:“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倚。這次你沒能隨他們進京,到最後也未必是壞事。”似乎不願意多說,道:“來,陪我喝酒。”
趙河拿起酒壇,正要再為左玄機斟上,卻猛地聽到外麵傳來哼叫聲。
左玄機卻也已經眉角一挑,瞥了趙河一眼,趙河心領神會,按住佩刀,便要出帳瞧一瞧,誰知剛起身,一陣寒風襲來,卻是帳門已經被掀開,一道身影走進了帳內。
來人一身粗麻鬥篷裹身,進入帳內之後,徑自向左玄機這邊走過來。
趙河臉色駭然。
事先有計劃,今夜軟禁左玄機之後,盡可能不讓神策軍的官兵有機會接近,所以這是一處在軍營頗有些偏僻的帳篷,守在外麵的六名侍從,並非神策軍的官兵,而是文熙泰從京城帶來的相府侍衛,這幾名侍衛也都是極為驍勇的武士,畢竟宰相府擔任護衛,手底下的功夫也不會太弱。
趙河早有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帳內,甚至不允許有人靠近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