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又是一聲驚雷,隻是眨眼間,豆大的雨點便已經從天而降。
秦逍看著地上幾具屍首,搖了搖頭。
重明鳥的屍首倒也罷了,但自己殺死的三名巴山劍客屍首卻也被顧涼亭等人留下,由此可見,顧涼亭等人心中確實是驚恐不已,得到自己準許,那是跑得比兔子還快,根本不在意同門的屍首。
不過想想也是正常。
三名同門既然死在這裏,顧涼亭當然無法千裏迢迢將三具屍首帶回巴山,而且身在廣寧城內,廣寧城日夜都有兵士巡邏,背著屍首在城中亂竄,一旦被巡邏兵發現,肯定又是麻煩。
想到影姨中劍受傷,秦逍暫時也顧不了幾具屍首,到了窗戶邊,向裏麵瞧過去,見得朱雀已經點燈,正坐在床邊處理傷口,隻是窗戶被毀,對裏麵的情況看得十分清楚。
秦逍翻窗而入,外麵已經是大雨瓢潑,一陣風吹到屋內,燈火也是閃爍,似乎隨時都要熄滅。
“影姨,傷勢如何?”秦逍湊近過去,見到朱雀已經露出半邊臂膀,玉臂如藕,欺霜賽雪,隻是香肩處有一道深深的劍痕,雖然朱雀已經迅速用傷藥止血,但燈火之下,劍痕清晰可見,在雪白肌膚的映襯下,頗為可怖。
見朱雀尚在將藥粉塗抹在傷口處,秦逍立刻道:“我來幫你。”
朱雀搖搖頭,猶豫一下,才道:“勞煩你一件事情。”
“你說。”
“顧涼亭的劍術了得,劍氣亦有小成。”朱雀歎道:“皮肉之傷無關緊要,不過他的劍氣傷到了裏麵的經脈,我右臂已經無法使力,要恢複至少也要十來天時間。”扭頭看向窗外,見得風雨交加,想了一下,才道:“等到雨勢小一些,你幫忙將重明鳥的屍首在邊上的林子裏埋了。”
秦逍忙道:“你不用擔心,這都交給我。”又道:“影姨,你處理好傷勢,好好歇息,巴山那夥人肯定是不敢再過來了,你盡管安心。”心中卻是感慨,幸虧顧涼亭自視甚高,沒有等自己離開再出手,而是想著一舉將自己和朱雀一網打盡,否則朱雀單獨應對這夥人,後果實在是不堪設想。
他方才見到朱雀隻是肩頭受了輕傷,以為並無大礙,不想顧涼亭那最後一劍竟然帶著劍氣,甚至傷到了朱雀的經脈。
朱雀右臂不能使力,若是沒有自己在旁相助,不需顧涼亭再出手,那幾名巴山劍客就足以要了朱雀的性命。
他也不耽擱,在屋裏找了塊布簾子封住窗口,用釘子釘上,如此至少能保證外麵瞧不見屋內的情況,而後找了一把早就生鏽的鋤頭,先冒著雨去小私塾邊上的樹林裏挖了一個大坑,這才回到院內,將幾具屍首俱都丟進去,又用濕土掩埋了起來。
這一番忙活,耗費不少時間,換作普通人,一夜之間未必能夠處理幹淨,好在他六品修為,體力充沛,等一切處理的幹淨,天還沒有亮。
林子後麵是一塊小池塘,因為這裏人跡罕至,池塘一圈都是茂密的藤蔓,但池水卻是清澈見底,秦逍渾身上下沾滿了泥濘,幹脆脫光衣衫,跳進池水中清洗一番。
池水冰涼,大雨瓢潑,秦逍站在池水之中,卻感覺全身一陣涼爽,腦子卻也是清醒了許多。
巴山劍客山高路遠跑到東北來誅殺朱雀,由此可見,澹台懸夜確實是要致朱雀和其他天齋門徒於死地,想想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畢竟道門九禽還有大半分落在各處,澹台懸夜襲殺道尊,這事兒遲早都會真相大白,一旦道門九禽殘餘眾人聯手要為道尊報仇,對澹台懸夜當然是極大的威脅,澹台懸夜這是要趁天齋門徒聯手之前,各個擊破,一一追殺。
他甚至懷疑前來追殺天齋門徒的不僅僅隻是顧涼亭一路人馬。
江湖門派眾多,澹台懸夜既然連巴山劍派都能說服,讓巴山劍客為他所用,那麼要收買其他各派為己所用更是容易。
雖然道尊死後,天齋實力大減,巴山劍派一躍成為江湖上最有勢力的門派,但江湖門派眾多,誰也不敢保證其他門派就沒有暗中積攢實力,既然東極天齋已經從神壇落下,要爭奪江湖之主的門派肯定不隻是巴山劍派一家。
澹台懸夜掌握了京畿,挾持天子號令天下,那就等於是將朝廷握在手中。
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若能得到澹台懸夜的相助,自然在爭奪江湖之主的局麵上大占上風,澹台懸夜再允以其他的利益,要收買一些江湖高手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追剿天齋門徒,用不著澹台懸夜親自出馬,隻需要交給江湖勢力,就足以對天齋門徒形成極大的威脅。
所以秦逍相信,暗中肯定還有更多的武道高手在追殺天齋門徒。
顧涼亭這夥巴山劍客雖然被擊退,卻並不代表朱雀已經安全,甚至隨時還會有新的敵人殺過來。
他知道小私塾這邊已經不是安全之地,尋思著目前的情況下,實在不成,暗中將朱雀帶到將軍府去休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