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一針見血,眾人都是變色。
賀骨汗卻是注意到“徒弟”二字,先是一怔,但是想到在這草原之山,能夠稱呼自己為徒弟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賀骨部向日戶,那個在嘎涼河如同啥神一般存在人。
“你.....你是向日戶?”賀骨汗再品味秦逍的聲音,終於想起了那個恐怖的男人。
秦逍扯開遮掩麵龐的灰布,眾人這才看清楚了秦逍真容。
攣鞮可敦也是回頭,雖然她方才就已經知道是秦逍,但此刻再看到那熟悉的麵龐,卻也是激動不已。
“是向日戶!”
“向日戶怎麼來了?”
“真的是向日戶!”
當初圖蓀契利汗大軍壓境,賀骨諸部同仇敵愾,與圖蓀大軍對峙與嘎涼河。
那場碎骨者與屠狼士的慘烈廝殺,所有人都是記憶猶新。
人們當然記得那個率領碎骨者取得最後勝利的大英雄。
至今向恭的威名依然在賀骨諸部傳頌。
人們並不知道秦逍的真實身份,卻都知道他是唐人,而且是這位向日戶一手促成了賀骨與真羽兩部的和諧,讓賀骨商賈能夠順利前往黑山貿易場進行貿易。
雖然黑山貿易場開設不到一年,但雙方貿易往來頻繁,賀骨部卻也是受益極大。
草原人知道好歹,曉得那位向日戶曾經為了賀骨舍命拚殺,曉得是他讓賀骨有了商貿之道,在賀骨諸部,那位向日戶已經成了一個傳奇。
向日戶早已經回歸大唐,許多人知道也許此生再也見不到那位大英雄。
誰能想到,向日戶竟然天神下凡般突然出現的先靈台。
外族人當然不能進入賀骨祭祀聖地。
但向日戶除外。
許多人都顯出驚喜之色,甚至已經有人躬著身子,橫臂胸前,向秦逍行禮。
秦逍也是橫臂還禮。
賀骨汗看到秦逍出現,目瞪口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大汗今日對可敦興師問罪,可曾想過這些年可敦為了賀骨嘔心瀝血?”秦逍歎道:“你想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首先就要做到恩怨分明。可敦對你的養育和護愛之恩,你視之不見,今日卻要在這裏給可敦扣上謀害先汗的罪名,豈不讓人寒心?”
賀骨汗當然知道秦逍的厲害,見他目視自己,那一雙眼睛就如同犀利的刀鋒,心中生畏,不自禁後退。
“契利大軍壓境的時候,沒有可頓親自前往與真羽結盟,你們會是怎樣的結果?”秦逍掃視眾頭領,冷冷道:“吃完飯就砸鍋,這就是你們對待可敦的方式?”
可敦看著秦逍,雖然秦逍並不比她高,但是這一刻在可頓心裏,眼前這個年輕的男人卻是如天神般高大,有他在身邊,可敦隻覺得就算天塌下來也不必擔心。
賀骨汗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對秦逍的畏懼,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身為賀骨大汗,竟然會害怕秦逍,這當然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他盡力掩飾自己的驚慌,挺起胸膛,上前一步,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勇氣,道:“如果不是她害死父汗,為......為什麼天神會懲罰她?”
“天神是睿智的。”秦逍道:“但你們是愚蠢的。你說這是天神在懲處可敦,簡直是一派胡言。先汗五年前就歸天,如果是可敦所害,為何要等五年後再降下懲罰?這是一場瘟疫,你們不想辦法應付瘟疫,竟然在這裏傷害可敦,簡直是愚蠢透頂。你們說這是天神降罪,那麼真羽部也有無數人遭受同樣的折磨,真羽部難道也是因為可敦而受到牽累?”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無可辯駁。
秦逍歎道:“大汗,如果換做我是你,現在就應該向可敦道歉。你們是母子,可敦也是草原上的女英豪,不會和你計較。”掃視眾人,道:“我雖然是唐人,卻是賀骨部向日戶。現在教授大汗知錯能改,你們覺得是否有錯?”
在場眾人都是低頭,不敢與秦逍眼睛對視。
秦逍本就勇武過人,而且正氣凜然,誰也不敢這時候出麵頂撞。
“大汗意下如何?”秦逍瞥了賀骨汗一眼。
賀骨汗實在想不到,事先精心設計,本是想著今日在這先靈台真正獲取大權,而且形勢似乎也很好,誰能想到秦逍一出現,風向立轉,之前保證擁戴自己的那些人,此時卻都是低頭不言,根本沒有站出來擁護自己的意思。
可是要他當眾向可敦道歉,自己的聲威隻會更加不堪。
他正在猶豫,卻見秦逍猛然抬頭,向東南方向望過去。
眾人見狀,也都忍不住循著秦逍目光望去。
遠方覆蓋著大地的積雪紛飛,已經有人隱約聽到了馬蹄之聲,那蹄聲很快就如雷鳴般,振動大地。
所有人都大感詫異,這裏是祭祀聖地,連兵器都不能帶過來,更不能有人前來打擾,卻為何突然出現大量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