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卻是看著鬥笠人背影,隻等到她出了大帳,才轉過頭來,神色淡定。
“秦將軍,你聰慧過人,而且沈玄感也曾是你的部下,依你之見,他到底是受誰指使?”大單於這才輕聲問道:“他自稱是王母會的人,你覺得是真是假?”
秦逍也明白,步六達這次在沈玄感身上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可能就這樣過去。
大單於是聰明人,自然也知道沈玄感隻是計劃的實施者,肯定不是策劃整個計劃的幕後元凶。
草原人恩怨分明,步六達肯定是要竭力查出真正的元凶,發起報複。
秦逍想了一下,才道:“王母會最早發自青州,被朝廷圍剿之後,轉移到了江南。他們一直在暗中活動,但據我所知,也隻是在大唐境內,並沒聽說他們將手伸到了漠東。”
“我也沒聽說過漠東有王母會的勢力存在。”老單於肅然道。
秦逍道:“當然他們有可能像老鼠一樣不見天日,隻敢秘密行動。”微頓了頓,才道:“不過策劃如此陰謀,需要精心計劃,也要耗費大量的人力和精力,王母會如果有如此手腕,也就不會在大唐一敗塗地。”
“你是說王母會沒有這樣的實力?”
“雖然不排除王母會卷入此事,但。。。。。。。我個人以為,王母會確實沒有實力實施如此計劃。”秦逍神情嚴肅,緩緩道:“他們一心想要禍亂大唐,如果真的能在漠東掀起如此大浪,為何不在大唐境內實施?從動機上來說,這次計劃的最終目的,是要拉攏錫勒諸部為其所用,那麼即使真的達成目的,錫勒三部的兵馬難道還會入關幫他們造反?”
老單於點頭道:“有道理。”
“王母會雖然四處活動,但隻在青州和江南有些根基。”秦逍道:“最近這十年來,他們將心思都放在了江南,一直在江南三州秘密發展實力,但最終卻是一敗塗地,土崩瓦解。朝廷現在有了警覺,各地的州郡也都是對王母會也是極為提防,所以他們想要重新在一個地方發展力量,形成氣候,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肯定是做不到。”
“秦將軍的意思是,他們即使要利用疫病來籠絡錫勒諸部,也不會是這個時候?”
秦逍點頭道:“正是如此。他們在江南一敗塗地,自身難保,這個時候,即使籠絡住錫勒諸部,對他們又有什麼好處?首先錫勒諸部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兵進入大唐,幫他們造反。退一萬步說,就算錫勒諸部真的被他們拉攏,而且匪夷所思願意出兵,但他們自己在大唐境內沒有地盤,也沒有足以與朝廷相抗的兵馬,錫勒諸部在沒有內應的情況下出兵入唐,難道不是自尋死路?諸部頭領又不是傻子,既是對王母會再是感激,也不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老單於笑道:“秦將軍一針見血,你說的不錯,現在看來,沈玄感隻是假冒王母會之名,他不是王母會的人,幕後真凶另有他人。”
“大單於英明。”秦逍道:“其實要追查幕後真凶,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那就是推算如果沈玄感真的計劃成功,獲益最大的會是誰。”
老單於目光深邃,道:“秦將軍的看法是什麼?”
秦逍若有所思,顯得有些猶豫,老單於卻道:“秦將軍不必有顧慮,你有什麼盡管說,出你口入我耳,如何判斷,還是我自己思考。”頓了一下,才道:“秦將軍,你是不是懷疑遼東軍?”
秦逍聞言,歎道:“大單於,龍銳軍與遼東軍水火不容,如果我在這裏對遼東軍做評價,有失公正。”
“秦將軍,其實東北兩軍之爭,我們都是密切關注。”大單於撫須道:“畢竟我們毗鄰東北,誰最終坐鎮東北四郡,與我們息息相關。將軍領兵出關之後,勢力發展極其迅速,將軍兵不血刃拿下遼西郡,而且控製了關內與東北之間的商道,發展黑山貿易場,短短一年多的時間,已經與遼東軍形成了抗衡之勢。依照情勢來看,遼東軍日漸衰弱,而將軍的龍銳軍卻是氣勢如虹,似乎已經讓遼東軍已經陷入極為艱難的處境。”
秦逍淡淡一笑,道:“遼東軍失去民心,敗亡隻是遲早的事情。”
“汪大將軍恐怕對此也是很清楚,他應該明白,想要扭轉局麵,就隻能利用錫勒諸部的力量。”大單於道:“錫勒三部之中,除了我步六達因為多年的舊情,還與遼東軍保持關係,賀骨與真羽其實已經完全不受遼東軍的控製。攣鞮可敦是草原上的女豪傑,她在乎賀骨的利益,從無真正向遼東軍屈服,也不受遼東軍擺布。真羽部更是對遼東軍心存怨恨,有了將軍的支持,真羽部更不會畏懼遼東軍。”
秦逍道:“大單於英明。”
“如果換作是在三四十年前,安東都護府一聲令下,錫勒三部很可能就會跟隨遼東軍一同打擊將軍。”大單於正色道:“三四十年前的遼東軍,雖然與當年東征的那支大唐鐵騎不能相比,卻與現在的遼東軍也是完全不同,對周邊諸國依然有著極高的威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