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會說,當著安柯的麵說:“不,我愛他!”
安柯沉默了很久,再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啞:“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淩兜兜身子一僵。她終於遲鈍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殘忍。
她猛地站起來,轉過身,看著安柯,急急地想要彌補,“安安,我……對不起……”
安柯笑了笑,很勉強地笑。
淩兜兜忽然伸手斬了一下空氣,誇張地一笑,“嗨!我有什麼好的!臉蛋不天使,身材不魔鬼,脾氣又差,個性又野蠻,還動不動就說粗口,整個一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安安你這麼帥,又是皇親國戚,我配不上你的啦!”
安柯仍然笑,這次是無奈地笑,“兜兜啊……”
淩兜兜忽然斂了笑容,“安安,你知不知道,那個她,就是他的環兒……那個她,是不是死了?”
安柯收了笑,頓了頓,說:“不,她沒死。”
“沒死?那她現在在哪裏?她當年為什麼要離開他?”
安柯歎了口氣,話說得有些艱難:“她叫柳玉環,是我的姨母、我娘的同胞妹妹。六年前,嫁做壽王妃。三年前,入宮,升尊為貴妃。”
淩兜兜瞠目結舌,震驚得不能自已。居然,居然會是這樣!父奪子妻,比殺了他,比她死了,還要令他悲痛的啊……
“這幾年,他一直過得很苦。明皇為了彌補他,賜予他無數財富,卻不讓他參與政事,隻是讓他做一個富貴閑人。表麵上,他是皇室最為受寵的皇子,蕭京的上上下下,上至達官貴族,下至平民百姓,都很怕他。但是,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大家都在背地裏嘲笑他……”
淩兜兜說不出話。
“他很敏感,所以,當我求他放過你的時候,他會那麼對我……”安柯頓了頓,“我從沒怪過他。他曾經是我的長輩,我們的關係曾經很好。我很同情他,但是從不敢表現出來。如若,如若他能夠將心轉到你的身上,那會是他人生的轉機。你是他的福星,我……我放棄你,幫你回到他身邊。”
安柯看著淩兜兜微笑,眼底卻閃爍著疼痛與不舍。
淩兜兜走上來,抱了抱他,“安安……”
安柯攏臂抱住淩兜兜,“兜兜,假若你真的喜歡他,那麼,請不要放棄他,請永遠留在他身邊。好好地愛他,讓他,讓他把心慢慢地轉到你的身上。”
淩兜兜的眼淚忽地就流淌出來。急忙抹去,笑了笑,掙出安柯的懷抱,手臂一伸,拍了拍他的肩膀,很豪爽地說:“咱倆永遠都是好哥們!安安,老大我發誓,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我們呢?”門外突然伸進來幾顆腦袋。緊接著,三位大帥哥現身在房裏。
淩兜兜大笑著跑過去,輪番在衣濂、全楨和弟蒔的胸口上捶一拳頭,“你們當然也是啊!哈哈!”
看看他們四個,又看看自己,鬼鬼地一笑,問:“其實,你們早就知道我是女孩子,對不對?”
“對啊!第一眼看見你,就知道你是女孩子了。隻不過……”全楨給弟蒔使個眼色。
弟蒔急忙接過話:“隻不過,我們看你可愛,就裝作不知,繼續逗你玩嘍!”
淩兜兜大叫:“哈!你們幾個敢耍老大!不想活了是不是?”
衣濂一點都不避嫌地把自己的手肘搭在淩兜兜的肩膀上,嘴都笑歪了,“老大,說起來,你當初在大街上耍的那點三腳貓的功夫,真是笑掉我們幾個的大牙呢!哈哈……”
“就是就是啊,那點粗淺功夫,居然還敢拿出來丟人現眼,而且還好意思稱呼自己是大俠,是在行俠仗義!哈哈……”
“對啊,居然還敢大言不慚地要做我們老大!要不是未來的柯郡王發話,咱們幾個才不會當她的小弟呢!哈哈哈……”
“是啊是啊,哈哈哈……”
三個人捧腹大笑。安柯也忍俊不禁。
淩兜兜惱羞成怒,“我的功夫再怎麼差,但是敢站出來扁那個強搶民女的惡棍!哪像你們,明明一身好武藝,卻站在一旁看熱鬧!哼!你們就是一群腐敗的公子哥兒!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做我的小弟,我還嫌吃虧呢!”
突然停下來想了一下,迅速換上笑臉,“貌似說得過分了一點哈!嗬嗬,不好意思啊,帥哥們!”
三個人一起磨牙,順便摩拳擦掌。
淩兜兜急忙縮頭後退,抓住安柯就往前麵推,“安安,幫我擋下下!”
安柯笑,“兜兜,他們跟你開玩笑的。”
淩兜兜“嗖”地從安柯背後躥出來,一直躥到全弟衣三人麵前,張狂地叉腰而立,豪氣幹雲地說:“哼!你們誰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就把誰的名聲搞臭,令全蕭京的姑娘們都鄙視他唾棄他,都不願意嫁給他!”
三個人麵麵相覷之後,一起翻白眼,“切!”
安柯咳嗽了一聲,說:“別鬧了,還是趕快幫兜兜想想辦法吧。”
一下子,所有的人都開始沉默。
衣濂突然跳起來,“搶劫!”
其他四個人一愣,“哈?”
衣濂興奮地說:“我們再搶他一次!”
“對哦!聽說他下個月的初一又要去龍軒寺祈福,我們就在他必經的那條山道上攔截他!”
“是啊,老大,就是我們上次搶劫他的地方!”
“在同一個地方搶劫他兩次哦……”淩兜兜開始遐想,“舊夢重溫,讓他記憶深刻哦……哇……”雙手抱在一起,抵住微歪的下頜,做花癡狀,順便眼神迷離,“好浪漫哦……”
突然瞪大眼,做凶神惡煞狀,“以後再見了我,必須像現在這樣稱兄道弟,不準叫我娘娘,不準跟我那麼客氣!”
除了安柯以外的三個帥哥互相看了看,一起將鄙視的目光掃向淩兜兜,“你能不能當成壽王妃,還是未知之數呢,現在就擺譜,嘁!”
淩兜兜頓時麵目猙獰,張牙舞爪地撲向三大帥哥,“欠扁哈!不準跑!給我站住!安安你傻站在那裏幹嗎?快來幫我抓住這三個小混蛋!還跑?居然敢不聽我淩老大的命令,哼!喂!給我站住!站住讓我扁!喂!……”
終極搶劫
世事真是奇妙啊!
短短幾個月過去,“匪徒”們的搶劫目的,就變得光明正大了,而且還很粉色。唉。
“哎,老大,都等了一個時辰了,怎麼還不出現呢?”衣濂抹一把額頭上的薄汗,埋怨道。
淩兜兜白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全楨也白一眼,“他又沒什麼國事要處理,王府裏又有高公公管著,他幹嗎把時間掐那麼準!”
衣濂大叫:“那他今天不會直接住在寺裏吧?”
弟蒔接口:“也不是沒可能啦……”
淩兜兜也慌了,“不會吧?神呀!”
安柯笑,“得了,你們幾個!淨瞎猜!他今天會回府的,不過,具體什麼時候回,我就不知道了。”
淩兜兜突然想到了什麼,“安安,你怎麼這麼了解他?”
安柯低了低眼瞼,“我們曾經很好。他很疼我,幾乎當我是他的孩子,盡管他隻大了我八歲。若不是三年前姨母她……”
都噤聲了。淩兜兜也不敢說話。
安柯笑了笑,白一眼淩兜兜,“都告訴過你了,你居然這麼快便忘記,真是。”
淩兜兜訕笑。
突然聽到衣濂大叫:“哎哎!來了來了!”
五個人頓時全神貫注,盯著那頂奢華的轎子……
“搶劫啊!搶劫啊!兄弟們,為了囊括天下所有的金銀財寶的偉大理想,勇敢地衝啊!”
嗖!嗖!嗖!嗖!嗖!
啪!
哎呀!
啊!
饒命啊!
娘啊!
……
淩兜兜忍不住大叫:“喂蟲,快停手!是我!”
危叢一愣,急忙住手喝住自己的手下,然後濃眉一擰,檢視著五名“匪徒”,“淩姑娘、安公子、全公子、弟公子、衣公子,怎麼又是你們?”
淩兜兜從地上爬起來,把嘴巴裏的泥土吐掉,灰頭土臉地笑笑。
危叢嘴上不好說,但是他和其他所有的侍衛以及轎夫,都在心裏暗暗說:真醜……
“嗨!喂蟲,你好呀!我們又見麵啦!嗬嗬,最近過得怎麼樣?”淩兜兜走上前,舉起拳頭,朝著危叢的胸膛就是一捶,“嗬嗬,還挺結實的哈!”
又走到旁邊去,朝著其他的侍衛們的胸膛,一捶一捶地砸,“嗬嗬,哥們們都好吧?都還記得偶吧?嗬嗬!都很結實!”
鑒於全楨、弟蒔和衣濂都已經因為翻白眼而將自己給翻暈過去了,安柯隻好一個人走到還在捶侍衛胸膛的淩兜兜身後,低聲說:“兜兜,都到這種地步了,你已經無路可退了,趕快去掀轎簾子。”
淩兜兜頓時緊張得渾身微顫。
安柯拍了拍她的肩膀,“勇敢點,兜兜!”
說完,他倒退幾步。
淩兜兜急忙跟著跑去,邊跑邊說:“安安,別走!”
安柯笑了笑,“傻瓜,都到跟前了,你要退縮嗎?”
淩兜兜一怔,使了個千斤墜,硬生生將雙足定下地。
安柯點點頭,轉身,拍起全楨、弟蒔和衣濂。四個人笑著揮揮手,大步離開。
淩兜兜突然感覺頭皮發麻。
回身一看,危叢和所有的侍衛以及轎夫,都氣定神閑地看著她。
她訕笑一聲,抬步,向轎子走去。
一步……
兩步……
三步……
“咳,咳咳……”淩兜兜站在轎子外,還不敢去掀簾子,緊張得手都在顫抖,“那個……蕭哥哥……我……咳咳……”
轎子裏沒聲音。
淩兜兜汗都下來了,“那個,蕭哥哥,我錯了,我不該一次次從王府裏逃跑,我向你道歉!我請求你的原諒!”
轎子裏還是沒聲音。
“蕭哥哥,你大我十歲呢,應該大人有大量的哈!嗬嗬……”淩兜兜都想下跪了,“蕭哥哥,你就原諒我吧!”
轎子裏還是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