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鈴知道她的性子,沒有萬全的準備,她是不會暴亅露身份的。更何況如今已不是他們兩人,而是還有個孩子。她看著去另一邊說話交換好玩東西的小包子,說道,「如果爹娘知道他們有個這麼大的孫子,肯定也會很高興。可惜我們幫不了你們……」

「你們怎麼沒幫?」盤子說道,「每回軍糧吃緊,別人都借不到糧,你二哥寄封信給你們,你們立刻運送大量糧草過來。別人都道你二哥有能力,對他服氣,可不僅僅是因為他能打仗。」

「苦了你。」花鈴說道,「有你在我二哥身邊,我很放心。隻是小盤子總跟著你們,你們不擔心麼?」

「擔心,為了這件事,你二哥還跟我吵了好幾回。」盤子笑了笑,「可是他也知道,我哪都放不下。放不下他,也放不下孩子,所以他知道最苦的是我,倒不敢惹我。但總大著膽子念叨我,唸得我都要煩死了。」

花鈴問道,「那這次你帶他回來,是想將他交給我們麼?」

盤子兩眼一亮,「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了。對,孩子交給你們,我就能安心繼續輔佐他了。」

短暫的別離,為的是日後能長久在一起。如果不是這個皇帝疑心太重,至今不肯安心放權,那按照她的設想,七年足以。現在卻可能還需要三年,十年呀……歲月催人老,到時候她都不能在撤了紗笠後,安安心心穿花花綠綠的裙襬了。

花鈴點頭應下,也不想孩子繼續漂泊,畢竟軍營附近,都是凶險之地。她想了想,仍然不知道他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盤子,小盤子叫什麼?」

盤子笑道,「就叫小盤子呀。」

花鈴立刻瞧她,滿臉不信。盤子自個笑得仰脖,這才道,「還沒取名字,你二哥說,將名字留著,讓你爹娘取。這些年他瞞得辛苦,更知道爹娘辛苦,但也沒有辦法明說。所以將這名字留著不取,他總覺得,這是一種補償。」

花鈴明白,那就喊小盤子吧,倒也好聽。

盤子抱起兒子走到窗邊,抓著他的小手朝她們揮揮手,「跟姑姑小表姐說再見。」

小包子擺了擺手,卻不是左右擺,而是上下襬了擺。花鈴也朝他輕輕擺手,「改日見。」

他偏頭問道,「改日是什麼?」

盤子應聲,「下次!」

他瞭然,「姑姑小表姐下次見。」

盤子抱著他輕身一躍,身影消失在窗外。等沈唸唸跑過去趴在窗戶那瞧,已經不見他們的蹤影。她詫異道,「小舅媽身手真好。」

聽見女兒這樣說,花鈴蹲身在她旁邊,摸著女兒的頭,溫聲,「是呀,你舅母是女中豪傑,年少時做過錯事,可是如今,卻是護著我們大央的人。」

她又想,但願一家團聚的日子,能很快到來。為了等這一天,他們已經等了七年,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

盤子剛走不久,沈來寶也回來了,見門口沒有下人,倒覺奇怪,敲門進去。裏屋半晌無聲,等他開口喊了妻子名字,才有人過來開門。

木門打開,卻不見人,低頭一瞧,才見了女兒。他彎身就將女兒抱起,「你娘不在屋裏,怎麼是你開門?」

「在呀,娘還以為是別人。」

「是別人就不能開了麼?難道是在做壞事。」

話落,裏頭就有人說道,「我哪裏有做壞事,倒是你……」說話間,花鈴已經走到沈來寶的麵前,嗅了嗅他身上的氣味,「不是推了掌櫃們的邀請麼,怎麼還一身酒味。」

「陪你哥哥喝酒了。」

花鈴將女兒接過來,免得也佔了酒氣,「哥哥心情不好麼?」

「說不上來。」

花鈴若有所思,沒有吱聲。抱了女兒去外頭,喊了一聲,才有下人過來。她頗覺好奇,問道,「方才你們去了哪裏?」

下人看了看她,恭敬答道,「方才您喚管家來喊我們去廚房做飯燒水。」

花鈴明白過來,許是盤子冒充了她去說了這事,將下人都支走,就是不知道她怎麼冒充的,竟也沒人懷疑。不過也不奇怪,盤子本就鬼靈精怪,況且府裏的下人還不怎麼認識她。

她將女兒交給嬤嬤,吩咐帶她去洗澡,自己回了屋裏。見沈來寶還在那解衣帶,摸不著邊的模樣,笑笑上前給他解開,「定是喝了酒。」

沈來寶說道,「抿了一口,還好,沒醉。」

花鈴抬眸瞧他,「你的胃也是分得清楚,半杯不倒,一杯即倒。」

「這樣多乖,給你省了不少心,不是麼?」

沈來寶笑著,忽然見她墊腳將腦袋湊過來。他心一動,低頭要去親她。快到麵前,卻見她偏頭附耳,熱氣已撲在脖間,「盤子剛才來了。」

因未吻上她一瞬失望,可又因聽見這消息一瞬高興,沈來寶說道,「她看起來怎麼樣?」

「倒也沒怎麼變,還是一樣的壞。」花鈴腳墊得累了,幹脆把手環在他的脖子上,繼續說道,「而且……還帶著小盤子。」

沈來寶一愣,「他們真的有孩子了?」

花鈴笑著點點頭,沈來寶頓時像自己的孩子出生時那樣開心,又覺可惜剛才沒看見,否則就能好好瞧瞧,這小盤子到底是像他爹多一些,還是像他娘多一些,「小盤子像誰,長多大了,如今他們住在哪裏?對對,是小姑娘麼?」

花鈴笑看他,一口氣問這麼多,聲音都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她一點也不吃醋,還為他這樣問高興,「是個小男孩,四歲了,長得跟二哥一模一樣,脾氣倒是誰也不像,可看得出來聰明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