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瑉看著隋仰,隋仰的表情很可靠和認真,難得沒擺出那種馬上要開始笑話謝瑉的樣子。

看了片刻,謝瑉還是很難說出“好”這個字,就用後腿在隋仰手掌上撓了撓。

“你這樣我就當你同意了,”隋仰說,“好嗎?”

他的聲音低得、柔和得幾乎要讓謝瑉產生創傷後應激障礙。謝瑉心情低落,頭昏腦悶,用自己都快聽不到的音量說了“謝謝”。

第8章

重新和隋仰坐上回垣港的飛機,謝瑉心情變得很不一樣。

他垂頭喪氣,幾近自閉,蹲在靠近舷窗的擱板上,看窗外飛機緩慢地穿越乳白色半透明的雲層。

看著看著,謝瑉忽然分不清自己所在的時空,感到自己即將融入雲中,雙腿懸浮,隨飛機升空,變成一個能穿梭時間的四維生物。

他想這可能是生活驟變所致,從原本忙得腳不沾地的工作裏突然騰空,來到無所事事的無用小兔身體裏,任何人都沒法立刻適應。

隋仰一本正經地撫摸他的兔子脊背,把他從幻想裏拉出。

謝瑉想逃脫又不敢動,覺得隋仰演這種有怪異玩具愛好的成功人士,演得未免太過入戲,很容易嚇到周邊的人。

但隋仰極端我行我素,用行為演繹隻要自己理直氣壯,難受的必是別人。

一下飛機,隋仰便馬不停蹄地帶著謝瑉前去公司工作。

因為謝瑉父親的挽留,他在餘海多留了一日,行程變得十分緊張。謝瑉心中有些內疚,一言不發地好好待在他的口袋裏。

口袋將謝瑉搖來晃去,謝瑉縮成了小小的一團,逃避著現實,放棄了思考,睡了很長一覺。

夢中全是黑暗,沒有任何劇情,規律的律動聲從四周傳來。夢中的謝瑉知道自己在做夢,所以安定地躺著,一言不發地放空。

重新被隋仰喚醒時,已是晚上十二點半。

謝瑉發現已經他們又回到隋仰的家裏,不知為什麽,他睡得有些疲倦,一開始沒和隋仰說話。隋仰靠近他,一直叫他的名字,很是吵鬧,他才說“別吵”。

隋仰聽到了謝瑉聲音,終於停下來,停頓了幾秒鍾,問謝瑉:“怎麽了?”

“你沒睡醒嗎?”他問,“還是口袋裏不舒服。”

謝瑉蹲在隋仰的手裏,想了想,說:“沒有,就是有點暈。”

“我之後可以不跟著你上班嗎?”他問隋仰,“帶著我你也不方便。”

隋仰看起來其實並不想答應,謝瑉認得他的那種表情,但不知為什麽,他想了一小會兒,同意了謝瑉的要求,說:“我明天先讓人來裝攝像頭吧,裝完你可以自己待在家。”

謝瑉覺得有些怪,還沒說話,隋仰耐心地解釋:“我怕你又像上次一樣摔斷腿,倒在地板上。保姆來打掃衛生,把你的腿掃走,到時候還要去垃圾桶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