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瑉看鏡子裏的兔子,發現這套小衣服沒他想象得那麽糟糕,布料是很正常的彈力綿布,前肢和後肢原本應該露出爪子的地方都是縫起來的,耳朵上帶上了兩個小小的尖套子,把粉色塑料硬漢樂高兔謝瑉變成了像黑色小布偶兔子一樣的東西。

“有不舒服的地方嗎?”隋仰擺弄了一下謝瑉的前肢,問,“能活動嗎?”

謝瑉揮了揮,把隋仰的手打走,然後在隋仰手心裏輕鬆地蹦了一下:“還好。”

“那就先這樣,”隋仰說,“白色不試試嗎。”

“不用了,”謝瑉已經懶得罵他,冷冷地說,“謝謝。”

隋仰把他帶去書房,謝瑉穿著衣服,懶洋洋地曬太陽,像監工監督隋仰工作。

雖在飛機上,隋仰母親說了那些話,不過隋仰似乎並沒有和他談起這個的意思,謝瑉不知道是因為隋仰昨天承諾的不再提過去,還是隋仰自己不想說。

在隋仰剛和家人離開餘海,回垣港的那幾天,謝瑉還沒有緩過來,曾經將自己和隋仰的感情完完整整地想過一遍,反思自己是不是哪裏不對,也懷疑自己是否在什麽時候會錯過隋仰的意思。

可能謝瑉在這一方麵並不聰明,而且他是一個擁有可恥的幸運、富足的人,難以真正站在隋仰的角度考慮,所以他找不到自己能夠再改正的地方了。

如果一切重來一遍,他所做的選擇或許還是一模一樣。

物理實驗課去隋仰旁邊,路過商場買手機,回應隋仰的吻,難以自控地因為隋仰的戲弄而心跳,睡在隋仰的床上用冰手抓隋仰的胳膊,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趴到隋仰肩膀上,在偶然發現隋仰被人催債之後偷偷地替他還錢,以及——謝瑉永遠不願意再想起哪怕一次的那些事。

謝瑉是真的不清楚自己哪裏錯了,時至今日這份不解仍然讓他感到困擾,即便這早已不重要。

幸好謝瑉學會不再去想。

他拙劣地幻想了在垣港隋仰會有的生活,模仿起隋仰的瀟灑來,跌跌撞撞地重新站穩,催眠自己,他本來就是個不在乎感情的成熟男人。隋仰會怎麽說、怎麽做,他絕對可以做得一樣好。

把隋仰拋在腦後,像把鯨魚拋進大海。

第22章

隋仰十九歲的五月像一道夢和現實的分界線。

五月前有壞有好,而五月後才是他必須麵對的真正生活。

三月底,一個被欠了款、曾在道上混過包工頭聽說隋高卓的遺孀住在寶棲花園,成天讓小弟來小區外轉悠。

當時官司快打完了,雖說寶棲花園的保安很盡責,隋仰仍是強迫隋仰的母親和外婆躲回了餘海,也找借口不再讓謝瑉跟他回家,獨自一人在房中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