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瑉隻覺得他很吵,趕來的醫生也很吵,閉上眼還是無法屏蔽這些雜亂的噪音。

池源趕來了,看起來很驚喜,大舒一口氣,說“董事長在會餘海的路上了”,他說“太好了,謝總,您終於醒了”。

餘海日出了,太陽很大,從窗外照進來,把病房照得很亮,病床的欄杆、對麵的原木色茶幾、紅紅綠綠的水果、黑色的電視機屏幕好像全在發光。

謝瑉還是覺得很痛,他覺得自己十分的虛弱、痛苦。

意識到自己可能這一次是真的清醒以後,謝瑉發現他還是想要閉上眼睛回到能消解疼痛的那隻小兔子裏。

甚至開始想,如果真的再痛一些,他會不會有可能還是可以回去。

謝瑉其實最討厭的還是餘海。

他想變回樂高小兔,蹲在充滿攝像頭的隋仰家中,在隋仰書桌上跳來跳去。

或者被隋仰裝在口袋裏帶去上班。

因為小兔子不會累不會餓,而且好不容易有幾天,謝瑉終於覺得自己不再那麽孤獨。

第27章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謝瑉身在每個關節都卡頓疼痛著的肉體中,無比思念自己作為一隻玩具小兔靈活快樂的生活。

醫生給他做完了初步的檢查,護士喂他喝了少許的水。由於陽光大得刺眼,護工將紗簾拉了起來。

池源守在他的床邊,為他簡述一些公司的現狀,還有他的身體情況。

謝瑉覺得自己的大腦仿若一件生鏽的機器,緩慢地重啟,齒輪運轉時發出嘎吱聲,光是費勁地捕捉池源語言中的關鍵信息,已使他精疲力竭,不多時便昏沉起來。

對麵牆上的時鍾接近上午九點半時,謝瑉體力不支,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他父親的聲音吵醒了。父親似乎叫了他幾聲,他還恍恍惚惚,未有反應,又聽父親開始訓斥池源:“不是說醒了嗎?怎麽還叫不起來。”

謝瑉睜開眼,見他父親穿著西裝,用手指指著自己,眼睛瞪著池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董事長,對不起,剛剛——”池源忽見謝瑉醒了,立刻叫了謝瑉一聲,“謝總。”

謝瑉父親放下手,疾步走到謝瑉床邊,看他:“謝瑉,你終於醒了。”

父親的眼神並無多少關切,更像在審視一件出了意外的所有物般,伸手在謝瑉眼前晃了晃,回頭問醫生:“我兒子還不能說話?”

醫生的表情有些無奈,告訴他父親:“謝先生才剛醒,得恢復一下的。”

父親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護工按著病床的按鈕,將謝瑉的床靠上半身那段抬高了些,方便謝瑉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