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同行,你與他的實力是否相距太大?”紀星的語氣平淡,但那男子卻從中聽出一點嘲諷來,他隻能苦笑一聲。
她依舊溫切地微笑思索。
那青年都和他做著這樣拋頭露麵引仇恨的事了,想來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但他的實力不俗,被安排來這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他的實力本來與我並無差距。”佝僂著腰的男人將頭歪向一側,臉上多了幾分懷念的哀戚。
紀星突然明白了他實力暴增的緣由,但這匪夷所思的情形實在是違背天道規則。
雙兒那般的行屍走肉他也能狠下心下手嗎?
她又何故逃於一死?
陰陽無序,生老病死皆是無法逆改的因果。
當真如此嗎?
紀星曾認為主角的氣運強大,特別是在這本無腦的文中,主角們得到什麼幾乎都是易如反掌的,即使是死亡也無法威脅他們半分。
因為他們是受寵的氣運之子。
那別人的生與死呢。
是否真如她之前所固化的思維,她們微弱的力量難以撼動命運的軌跡?
明明自己也期待著能夠找到活下去的契機。
紀星飄忽的目光在黑暗中泯滅。
她早該意識到的,她幹涉過的因果最終朝著不可預想的方向發展了。
並非固化,並非毫無改變。
那就可以一試。
她早就厭煩了這隻有女性身具玄陰之體的世界,即使是修真界,作為爐鼎的女人依舊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多。
刻板地令她心悸又怯弱。
但她們沒有錯,她們應該活下去。
該死的另有其人。
腦海一瞬間清明通達了起來,紀星本來疑惑雙兒為何會選擇違背那青年而來幫助她,她又是如何擁有實力欺騙他的?
但紀星忘了她對自己的隱瞞源於那些不可知的力量。
她那時無法理解雙兒話語中蘊含的複雜情緒,但此刻卻明白了她的懇切——他不會傷害你的。
這不是她的欺瞞與示弱,她允許了自己的死亡,並把決定權交予了紀星。
她在求她給他一個痛快。
紀星抬頭望向漆黑的天花板,懸掛在空中的腿一下一下搖晃著,與桌椅的碰撞聲在寂靜的空氣中頗為清晰,似乎一聲一聲地敲擊著周遼的內心。
漫長的時光對他而言仿佛是折磨。
直至單調的發問聲打破了長久的寂靜。
“你說,為什麼是她們呢?”紀星從桌上輕巧地跳了下來。
“什麼?”
周遼聞言抬起他那張迷惘的臉,猝不及防地對上一雙裹滿煩躁與陰霾的眼。
他的身軀止不住地顫抖了一下。
“沒什麼。”淺淡的聲音散入風中,她遠遠瞥了一眼被風撩動的帷幔。
她在生氣嗎?
是的,她在生氣。
紀星扯著繩索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那些被天道遺棄的不幸者如何在這樣的世界裏踽踽獨行?
為什麼,為什麼又總是她們?
明明已經是這樣的世界了,作者為什麼會這樣設定?天道又為什麼這樣允許?
難道被眷顧的優待者就能夠恣意妄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