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鬱雪歸笑意溫和,“因為我有籌碼。”
沒人挑明,二人卻都心照不宣。
隻要得知剩下的碎片都在聖宮,君尋就一定會來尋找,這是既定的事實。
“所以,你是故意被關在這裏的,”君尋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麽,歪了歪頭,“提前召開琅華宴也是你的主意?”
“仙君還是仙君,”鬱雪歸似乎對他的反應速度很是滿意,“一點就通。”
“……原來你才是那隻黃雀。”
君尋嗤笑:“為什麽?”
從以前的接觸中,君尋就隱約能感覺到鬱雪歸對聖宮並非一位首席大弟子對宗門該有的態度。
而且從很久以前開始,鬱雪歸就一直在明裏暗裏地引導他的行動。
誇張點說,他能這麽快就恢復記憶找回本體,和對方其實有很大的關係。
鬱雪歸似乎是善意的,而他所表現出來的外在亦是如此,可君尋就是感覺很不舒服。
——那是一種被人窺視、與覬覦的感覺。
鬱雪歸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定定看了他良久,這才道:“仙君,還記得我曾經跟您說過祖父的事情嗎?”
這倒真是問到了君尋的盲區。
輪回次數過多,導致他記性一向不好,不重要的事情更是連耳朵都懶得走一遭。是以仔細回憶才想起來,鬱雪歸似乎真的和他提過一個人——
鬱頌池,當年的九聖之一,害死蓮君的凶手。
這樣的人活著尚且會被君尋一劍砍了,死了就更不會有任何好臉色。
故而他隻是冷嗤一聲,沒有接話。
鬱雪歸仿佛已然知曉他所想,不疾不徐道:“當年傳奇一般的九位聖人,如今隻剩一個……仙君覺得是為什麽?”
君尋毫無興趣,甚至一個眼神都不願給他。
對他來說,這些人死了就是死了,跟螞蟻死了、或蒼蠅死了並無區別。
所幸鬱雪歸也並非執意要前者回答,他隻是低笑著張開雙手,腳下陣紋閃爍,二人眼前景象瞬變。
君尋立在一片廢墟之中。
此地隱約能夠看出從前的輝煌模樣——高簷碧瓦、雕梁畫棟,似是某個世家世代定居之處。僅由規模便能窺見其當年體量,應是一個延綿百代的巨族。
隻是不知為何,此地如今殘廢破敗,沒有一絲生命存在的跡象。
鬱雪歸仍舊站在不遠處。
他好似已來此多次,輕車熟路地繞過斷裂的磚牆、殘破的石柱,於一個不顯眼的角落撥開草叢,拎出一塊幾乎快被風蝕幹淨的牌匾。
上麵用古代文刻著一個“鬱”字,似乎在昭示著,此地原本的歸屬。
“凡軀終究有所界限,即便活了數千年,也不得不被壽數所限,終究無法真正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