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牌匾放下,右手按上左胸,不知在說給誰聽:“神之境界仿佛天塹……想以凡人之軀逾越,又豈是容易之事?”
君尋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周身氣息的改變,正欲戒備,卻見青年隱忍地低咳一聲,緩緩抬眸——
原本深棕色的瞳仁逐漸褪色,泛出一層清冷如碧的光華。
直到此刻,君尋才忽然發覺,他竟與容華——或者說,蓮君,生得有三分相似。
與此同時,青年右掌輕動,由胸口引出了三枚剔透瑰麗的琉璃花瓣。
“祖父被隋無跡掏出心髒時,手裏就握著一片這樣的花瓣。”
這樣的動作似乎消耗極大,鬱雪歸緩了半晌,才低聲道:“我當時不懂那時何物,竟有如此魔力,能讓一向和睦的叔叔伯伯們對彼此刀劍相向,甚至不惜屠人全族也要得到……”
“可如今,我好像懂了——”
“這是掌控一切的鑰匙,是絕對的力量,亦是無上的權柄。”
鬱雪歸將右掌前伸,碧眸卻不錯眼地望著君尋,道:“我說的對嗎,仙君?”
君尋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應,隻是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
可鬱雪歸卻仿佛受了什麽鼓舞一般,再次開口:“我知道這不是屬於我的東西——從祖父瀕死時將那片花瓣按入我胸口開始,我就從未有一個真正的安寧過。”
“它深嵌於我的血肉之中,卻時時刻刻都在掙紮,試圖脫離我而去。數十年來,我沒有一夜安寢。”
鬱雪歸頓了頓,忽然近乎虔誠道:“直至上次琅華宴,我在聖宮遇見仙君。”
“世人常說,怦然心動,猶如春風過境,林鹿奔騰、萬蝶振翅、波瀾激蕩,”他緩緩垂眸,“但我見到您的那一瞬,感受到的卻是奢望一般的安寧。”
“當時我就想,這個人,我一定要留在身邊。”
“於是我暗中觀察、引導、布局,想盡一切辦法,讓您回憶起一切——其實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很卑劣的目的。”
鬱雪歸一笑:“我想成為您漫長生命中,一個永遠無法忘懷的存——”
“嗬。”
君尋旁聽許久,終於冷嗤一聲,將他的演講打斷:“還以為你能說出些什麽重要的東西……真是浪費時間。”
他說著,指尖把玩已久的金羽倏地化光一動,瞬息貫穿那塊牌匾。
廢墟之下,流轉的陣紋登時滯澀,繼而崩毀。
幻陣光華散去,還是近神天,二人的位置從未改變。
“我對你的心思不感興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