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由與羈絆(1 / 3)

第十八章 自由與羈絆

“還要去嗎?”阿海問。

“是啊,休息的夠了。”聚傑說。

影風也站起來,“準備更謹慎地去吧,那裏,有我們的夥伴。”

唐仁在辦公桌上寫著什麼,藍清岩走進來,“呦,這個年代,要您親手動筆可不大容易啊,什麼重要的文件嗎?”

“是啊,如果我死了,它關係到神兵的未來。”

“你死?怎麼,你不是決定跟她開戰嗎,不是還要保護她吧?”

唐仁笑了笑。

“值得嗎?”

“當然值得。”唐仁沒有半分猶豫,“我遇到過很多女人,有的甚至比她漂亮,比她溫柔,可是隻有這一個讓我忘不了,見不到總是懷念,剛吵了架就會想起她的好和開心的時候,怎麼回事呢,也許我就是喜歡她時常動動的壞腦筋呢。守護神兵中國部是我身為主席的責任,可守護她是我身為丈夫和男人的責任。”

藍清岩十分壓抑地吐出一口氣,“你是說,既要和她打,又要保護她,你要發起戰爭,然後與自己為敵嗎?這太荒謬了,你總該選擇一邊吧,這是為什麼呀,這有什麼意義?”

“因為我不甘心,她和之前我遇到過的殺手都不一樣,她有感情,會痛苦,懂得愛與犧牲,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拯救,這世界上最貼近她心靈的我再了解不過了,你們不會了解,她心裏的寒冷,其實,是我從未融化過的。”唐仁陷入自己的思考裏,他並不完全了解自己的妻子,可是唯有一點,在彼此所效忠的體係裏,對方都是必須消除的存在,他們絕不會背叛信仰,可是,她想保護自己,就像自己想保護她一樣強烈。是的,他不甘心,無瑕她究竟是在怎樣冷漠的環境下長大,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身為一個丈夫,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把那樣弱小的一個女人抱在懷裏,卻無論用身體還是心靈都無法使她溫暖呢,是不是非要被地獄的烈火焚燒過,才能給你帶來些許熱度,如果是那樣的話,我依然願意,哪怕與惡魔交易,也為你祈禱救贖。

可是,我不想讓你為了這種理由犧牲,藍清岩心想。他知道他是無法改變唐仁的想法的,直至唐仁結婚,有了小臨下,他都沒有認為過無瑕那個女人在他心裏占有什麼可以堪比夥伴的重要地位,可是他突然恍然大悟了,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不管口中的目標多麼一致,不管心中的誓言多麼雷同,唐仁和他是不一樣的,在他永遠憨態可掬的笑容背後,隱藏著習慣於全身心投入包容之中的致命缺點,他不是一時衝動或玩玩而已,對這個女人,不是例行公事或者隨波逐流,他不是拿婚姻開了玩笑,他是真的迷上這個女人了,從一開始。

平時沒什麼交流卻經常在參謀長聯席會議上碰麵的自由戰軍作戰司令部部長金萬年適時地敲了敲敞開著的門,“嗨,兩位表情不大好哦,是在為毒心掌殺手煩心嗎,要不要分給我們解決?”

“金部長?真是稀客啊。”唐仁將他請進來。

金萬年是神兵中國部的又一個傳奇了,他的傳奇來自於帶領了一支隻有少數人組成的異能隊伍,那幾個人不屬於神兵,卻是不輸給任何集團的戰力,隻為他命令,他能看到很多常人或者武林人都看不到的東西,人們也不知道他是怎樣操作那些靈異的力量的,他又與那幾個夥伴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係,不過刨除他的異能他也足以勝任現在的職位,不過他喜歡住在他家所在的那座光禿禿的山上,對主席之位從來不感興趣,說既然還有可能下來,那上去就沒什麼意思,異能軍是屬於他自己的財富,誰也無從知道那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都給他帶來過什麼樣的快樂或悲傷,神兵裏有些人很覬覦那股力量,可能有一天,這種仿佛來自異世界或某個我們未探索到的領域的力量會蓋過新武林的光輝,各大論壇裏通通討論的不再是最強的劍客或殺手,而是最強的異能者也說不定,因為他一直似玩笑又非玩笑地說著,他是受上帝指引來告訴人們奇跡的形態的。

“別叫我什麼部長啦,叫我小年年就好了呀。”金萬年戲謔著說。

藍清岩笑了笑,“真是的,兒子都三歲了,還沒個正型。”

“誒?你還記得我兒子的歲數啊,看來小岩岩你很關注我嘛。”

“別開玩笑了。”

“好啦好啦,不逗你們這種沒有幽默感的人了,那麼,毒心掌殺手要不要交給我們,這是純武林犯罪,應該規自由戰軍管吧。”金萬年嚴肅起來也不怎麼具有威懾。

“可是,我懷疑他與我們正辦的案子又關聯,我想還是讓陸軍統一處理吧。”唐仁說,“就算是賣我個人情了。”

金萬年擺擺手,“我就是隨便問問,可沒有想要追加工作的意思呀,不過主席要是想為我的認真負責發個獎章什麼的我也不介意,不過主席身兼陸軍作戰總司令顯得有些辛苦啊,還沒找到替補嗎?”

“是啊。”唐仁這樣簡單回答,實際上無瑕是最好的替補了,可是她的勢力已經夠大,實在不適宜再升一個格度,一旦獲得了進入議政廳和參謀長聯席會議的通行證,她可就沒有什麼可以避過的秘密了。

金萬年湊過來,“那您覺得我那三歲的兒子怎麼樣呢?”

兩人對他的冷笑話實在不敢恭維。

“哈哈,開玩笑的,我兒子能在主席家的小臨下身邊當個助理就好不錯了,不過我這個做父親的還真是現在就開始為孩子的未來擔憂了呢,雖說咱們武林人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我們也是現代人啊,競爭那麼激烈,世間那麼危險,我要是死了孩子可怎麼辦呀,尤其是存活在這個充滿紛爭的潛於水下的世界裏。”

“沒有那麼可怕吧。”唐仁以為他還是在開玩笑。

可是已經不是了,從剛才和現在的語氣裏都聽得出來,“不可怕嗎,沒有麵對的時候總會那麼想,在每個人的眼裏,似乎隻有自己經曆的悲傷才是最可怕的,因為沒有體會過相同的痛苦,我們總是不能理解跟我們處於不同時代的人的感受,並認為他們是幸福的,至少比我們幸福,代溝就這樣產生了。”

“不是哦,隻有自己的痛苦是痛苦,那樣想太自私了。”藍清岩辯駁道,“明事理的人都會客觀去看待每個人的痛苦的。”

“那麼客觀的看,最可怕的是什麼呢,死嗎?你心裏的等級是這麼劃分的吧,藍部長。可是不是哦,死去的人就不會痛了哦,最終難過的莫過於活著了。”金萬年看看一言不發的唐仁,“所以,主席,攬下危險的事是你的責任,可是為子女承受最痛苦的事可是父親的責任啊,在我兒子金炻在你家臨下身邊謀上生活之前,你最好別死了啊。”

嚴肅的忠告過後,金萬年又轉換成一臉輕鬆走了出去,真是個傳奇啊,二人心想。

“我也很想跟他說同樣的活啊。”藍清岩轉過頭看著唐仁,像是一吐心中鬱結的那人是自己一樣。

唐仁低下頭,“不管怎麼樣,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就把這份文件拿出來公開。”說著,他將寫好的東西放進保險箱,“密碼你知道的。還有,你一定要幫我照顧臨下。”

藍清岩心中憋滿了易燃氣體,可不知為什麼就是燒不起來,看他交代後事真的是個說不出的苦差事,他還是默許了,盡管不情願。

唐仁依照無瑕的請求很早回了家,她看起來很高興,兒子的白天越來越近了。

“你看,這個怎麼樣?”她舉起自己用帶有金屬光澤和質感的綢布紮成的裝飾邊兒,“是不是比蝴蝶結那款洋氣多了?”

“嗯。”唐仁有些心酸地答道。是的,慶典那天所有的布置她都沒讓公關公司插手,從房屋的裝飾,器皿的租訂到桌布的款式及菜單的定奪都是她一手操辦的,她從很早就開始準備,隻是她舉起的這一小塊式樣的底稿弄不好就有幾十幅,她從沒學過設計,卻凡事都親力親為,最近她都沒怎麼上班,她的手下也時常鬆懈,是計劃了什麼嗎,小臨下的哭聲傳進父母的耳朵裏,無瑕趕緊抱起他哄著,小家夥是否預知到了什麼離別在猛地趁著現在惡補撒嬌與關懷呢,有個孩子真好,無瑕是對的,留下這個希望是對的,臨下,她抱著你的時候,你感受到媽媽心裏的溫暖了嗎,爸爸一直做不到的事,你卻做到了。

秦城一覺醒來,又被king叫走,商量過一些重要事務過後,危機終於來了。

“毒心掌殺手你知道吧?”king突然問。

意料之中的事,秦城很鎮定,老哥遲早要問起的,“是。”

“是韓漫?”

他一愣,“您究竟在我身邊安了多少人啊。”

“我是從死者身上看出來的,如果殺手是為你所用,那麼我能猜到的練霹靂掌的就隻有她了。”king冷笑道。

“您從死者身上就能看出來?”

“沒想到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掌法能結合的那麼好,這也隻有你能想到吧。”

“我隻是做了和您對斯貝古相同的事而已。”

“做的很好。”看來,他還不知道阿景的事。

管家可夠忙活的,秦城最近忙的胃口都沒有,家裏都是特工組的人,因此沒有廚師,他平時也不怎麼在家吃飯的,她一邊拿著食譜,一邊切菜,搞得亂七八糟。

“你平時也是這也給他做的嗎?”話音剛落,阿景已經在她身邊切起菜來。

雖說驅功散有時效,可她連續服用,竟然還有現在的活力,真是適應力超強,管家想著,又緩過神來,“我平時不做飯的,都買回來,不過他最近胃口不好,我想學幾道開胃菜。”

“你忙別的吧,這個我來弄。”說著,她麻利地切起菜來,精致的刀工讓管家張大了嘴,原來秦城看上的人還有這麼賢妻良母的一麵啊。

“好厲害,不愧是女主人。”

阿景停下來,“我可不是家庭主婦。”

“當然,根本不需要是啊,秦先生隻有看著你就會胃口打開了。”

秦城剛鬆了鬆心髒,又看到這一幕他意想不到的景象,“阿景?”

“餓了嗎?再等一會就好了。”這麼溫柔,他有點驚訝但很快就適應了,她想通了嗎,簡直像做夢一樣,一切情感都能隨時間遺忘,畢竟這是他自己說過的話。真正的生活很快就要開始了吧,他心想,隻要小心,一定可以逃過老哥的耳目。

“菜齊了!”對做菜,阿景也是高手,自然和新來的管家做出的味道天壤之別,秦城剛聞到香味,饑餓感就湧上來,這是第一次吃到她的料理,湯滑進喉嚨,食欲不振的感覺頓時消失,連疲勞感也減少了很多。

“我加了枸杞、陳皮、話梅幫你開胃去火,還有一些重要,都沒有刺激性,紅棗補氣血,茯苓利尿消腫,還有。。。”

“別說了!”他打斷了她,“很好喝,其實不用這麼費工夫的,你今天是怎麼了,很奇怪誒。”

“你不喜歡?”她露出笑臉,仿佛正在計劃什麼。

“很突然,不過。。。超喜歡。”

她平靜地看著他,“其實,我在房子裏待的有點悶,能上院子裏去嗎?”

他做出惋惜的表情,“不是我不想讓你打到目的,我懷疑外麵已經被老哥監視了,還是不要出去比較好。”

“這樣啊。”她表情中的失落倒是真的,“那我能到你書房找本書看嗎?”

“當然,一會兒我陪你一起找。”

看來他對自己確實沒什麼警惕,“好。”她答應的痛快。

夜幕降臨,她在書房裏尋找起來,在書櫃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她想要的東西,接著,她抽出一本書,“就它了,可以看嗎?”

“沒問題。”

她剛一翻開就後悔了,字小的可憐,“有眼睛嗎?”

他有條不紊地打開一個抽屜,“這個行嗎?”他幫她帶上,黑色鏡框立即托出了學者模樣,她還真像個學生呢,她往書上一看,“度數剛剛好。”

“你不會現在就要看書吧。”他有些無聊地說。

“除非你還有更好的打發時間的方法。”

他神秘地笑了笑,拉開窗戶,眼睛的正前方所看到的區域忽然著起火來,火光映亮了周圍的樹木和小路,開始熊熊燃燒,她看向他剛要說什麼,他做了個靜音的手勢,示意她看著。

無數煙花瞬時升入空中,興高采烈地千變萬化,整個天空在火光中色彩繽紛,美的不可理喻,他把院子燒掉了,因為她喜歡火啊。為什麼是你呢,秦城,為什麼總是你呢,總是用這樣帶著變態的方法來滿足我對溫暖的渴求,為什麼你一麵傷害我的同伴一麵討好我呢,你知道嗎,曾經在著火的大樓上為我揮劍的那個人的臉,在我腦海裏依然清晰,可是我也永遠不會忘記你背後掌印的形狀和在冰冷的人工湖裏帶來的熱度,被白無瑕刁難的時候,被打入空中的時候,無論你做了什麼,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那時,是你接住了我,對你,我恨之入骨,可又有太多無可奈何,我開始思考另一種結果,也許我會做出一些有違原則的事情,但是火光啊,請你一定要替我轉達我的心情,給應該了解的人。

眼鏡不知什麼時候被摘掉了,突然而至的是秦城沒有預告的親吻,那溫柔的熱度在她的嘴唇上,伴著繽紛的煙火,她沒有拒絕,就像沒有拒絕那錯綜交替的人生,她盡情地回憶著另一個人,她知道這個時候的秦城不會窺探她的內心,所以她盡可能地去想,直到不舍得這種盡情思念深愛那個人的感覺,她要讓他更加深陷,她要讓自己的籌碼增值,影風,不要來救我了,我的命運,讓我自己來決定。

“你怎麼了?”秦城有些心疼又緊張地看著她眼角滑下的淚水。她擦幹眼淚,微笑著搖了搖頭,回憶的時間再她不爭氣的眼淚中結束了。為什麼還要流淚呢,眼前的這個男人無論相貌、學識、成就還是對她的愛都是所有女人的夢想,在管家眼裏,她沒有理由難過。是的,現在她需要的不是難過,她要讓秦城認為,這是感動的淚水,這大概是拯救同伴的唯一方法了,不要顧及那麼多無用的思緒,等到目的達成再折磨自己的心吧。

“傻瓜,哭什麼啊。”秦城替她擦幹眼淚,對她,他已經付出太多額外的耐性和小心了。

阿景笑了笑,“你何必這樣對我呢。”

“你是不一樣的。”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感動和成功的喜悅。

她搖搖頭,“你不是說,一切感情都會隨時間消逝,有一天,你也會拋棄我的。”

“你這小腦袋裏都在想什麼啊,難道因為這個哭嗎,怎麼,你想跟我結婚嗎?”

她破涕為笑,仿佛這是個天大的笑話,“那你怎麼跟你老哥說呢?”

他本以為她會投來同以前一樣敵視和警惕的目光,這隻小貓從來沒有這麼溫順過,他興奮地像第一次談戀愛那樣抓住她的手,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在一起。”

外麵是燃盡的煙火,屋裏卻有他燃起的眼光,他將她抱進臥室,瘋狂地親吻,然而她並沒有抗拒,她知道,這是一場背叛,對愛情的背叛,如果不背叛呢,她有過大家一起死的想法,但是毫不猶豫地放棄了,她不要,她至少要夥伴們活著,或者至少,讓特工組滅亡,因為特工組不配,不配讓那些夥伴死,更不配在那些夥伴死後落得逍遙快活,因此,她要不惜一切代價奪走king夢想中的一切,就像他奪走她的那樣。

秦城一把將她抱得緊緊的,“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了。”他的身體和心靈都開始發燙,他是活在黑暗與恐怖中的殺手,可這一夜會改變,從這一夜開始的以後的人生,都將是美好的。

“阿城,放我的同伴一命好嗎?”

他一下子停止了動作,把頭從她的脖頸上抬起來,“你還是把他們當做同伴嗎?”

“這怎麼可能會改變呢,我隻想你放過他們。”

他捧起這張惹人憐愛的小臉,“原來,你是在跟我談交易啊,我差點被你騙了,真可笑不是嗎,我竟然會被騙。”

“雖然我不否認對你的感覺,但你依然可以這樣理解。”

“交易?你還有什麼可跟我交換的呢?”

她濃密纖長的睫毛垂下來,“我自己。”

他擺出一副很不合算的表情,“不,你已經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你的心跟人,一個也跑不了,那不屬於你。”

她搖搖頭,“屬於。”她不知從哪抽出一把刀,刀尖就對準他剛剛吻過的脖頸,“屬於的。”

秦城有點傻眼,那不是他家的切菜刀嗎,她是利用做飯的工夫偷了把刀嗎。

“答應我吧,答應我,你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了,我發誓。”她目光堅定。

“除了華影風。”

“不行,一個也不能除外。”她據理力爭。

“隻有他必須除外。”

“為什麼,我已經在這裏了,你就那麼容不下他嗎?”

“不是因為我,隻有他知道封印原子槍的密碼。”

“他不知道!”這一喊,她知道自己暴露了過分的機動,“他真的不知道。”

“你這個傻瓜,如果他不知道,就不會乖乖交出原子槍了。”

你才是傻瓜,他交出原子槍,不是有把握,而是,為了我。匕首的柄被她越握越緊,秦城試圖緩和她的情緒,讓她把刀放下,可是毫無辦法。

“那小漫呢?”

他想了想,“老哥還不知道她的事,我已經沒有再控製她了,她應該回到同伴那裏了吧。”

見她不說話,他反客為主,“不管華影風知不知道密碼,他是老哥要的人,我無權阻止,也不可能會反抗老哥的,至於阿海和小漫,還有小漫的男友,我可以保證他們都不會死,如果你認為這樣交易依然可以繼續下去,我倒是還保留興趣,畢竟,你的籌碼過於誘人了。”

她作出勉強接受的樣子,手裏的刀緩緩放下來,剛離開脖子沒多遠,就被秦城一把搶過去扔到了外麵。他沒有熄滅的火焰又重新燃起了,他觸摸著她冰涼柔軟的臉頰,他突然發現,原來她充滿憤怒和仇恨的臉蛋,對他來說,比任何虛偽和奉承的禮儀和得體都要更能誘惑他,他堅信她已經愛上他了,他們之間隔著的隻是忘掉過去的時間問題,盡管她自己可能都沒發現。

秦城,你這個騙子,她的表情就像隻無助的流浪狗正在渴望收留和寵愛,她仿佛正在為安放自己的心靈而向他尋求答案,然而,她的心裏並非這麼想,她知道秦城滿嘴都是謊言,不需要解釋是如何識破的,但她一眼就能看出來。盡管秦城是個太會撒謊的人,可在欲望麵前,一下子就露出破綻了,他不會放過她的同伴的,她知道,因為放過對他來說,絕不是可以這麼輕鬆說出來的,盡管是麵對一個一直想得到的女人,而且她心裏那個專屬於小漫的位置裏,惶恐不安從未消失,她能感應的到,小漫一定不是平靜無事的,而他,也根本不可能把精心培育的殺手交到影風他們手裏。秦城,這也算愛嗎,一邊玩弄著我的尊嚴,一邊用手解我衣服的扣子,就是你的愛嗎。你真是會折磨人呢,精心策劃的未來,隻有我會犧牲的未來這麼輕易就被你毀滅了,這就是你折磨我的方式啊,那麼不要怪我也在欺騙你了,我不會就此收手的,你已經放鬆警惕了,我怎麼會收手呢,隻要一有機會,我也會用這種方式,狠狠折磨你的。

“阿城,你的金絲雀呢?不是和你形影不離嗎?”

他的臉頓時沉下來,“金絲雀,死了。”

“死了?”

他一下子變得悲傷,是裝不出來的那種,“就在你死那天,它也被打死了,其實,這隻鳥兒就是你在懸崖邊放飛的那隻,對不起,如果那天我沒有把那鳥兒找到留在身邊就好了,或者,沒有愛上放飛金絲雀的你就好了。”

“你是說,你喜歡我是因為金絲雀?”

“當然不全是,不過那是一切的開始。”

“可是,我並沒有做過那種事。”她擺出滿臉疑惑。

“忘了嗎,四年前我假扮警察,追捕過程中弄傷了一隻金絲雀,被你救了。”

她故作回憶,“好像有過這麼一隻鳥,可是我把鳥兒撿回來之後,就再沒有管過它了,是小漫一直在照顧,後來就沒有這鳥兒的痕跡了,大概是她拿去放飛的。”

他抓住她的肩膀,“你說什麼?”

“你一定是看錯了,我跟小漫除了頭發之外,身形是很像的,陽光反射強的時候,我們的背影經常被錯認呢。”雖然隻有辛靈那種人會認錯吧。

他的表情有些可怕,“不可能的。”他嘟囔了一聲跑出門去。

她沒想到他會激動到這種地步,也沒想到機會這麼快就來了,而且她利用的很好,秦城,你也在同一天跟我體會到同樣的折磨了呢。她覺得有點緩解剛才的憤怒了,可是沒有報複的快感,因為他有時候讓人看上去很可憐,他其實什麼都沒有,而她還清楚的記得,那個時候,她救了那隻金絲雀,精心療傷,細心照顧,然後找到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站在懸崖邊上,放飛了。秦城,能騙過你的,隻有我呢。

秦城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不過已經不在家裏了,管家大概以為秦城今天會浪漫一夜,所以早早就睡下了,而且沒有醒的跡象,阿景偷偷溜進書房,拿出書櫃角落裏藏匿的碟片,找到了,密碼破譯程序,她開始想辦法打開秦城那天很緊張的接收到的文件。自定義密碼?

回是什麼呢,他會把我設成密碼嗎,她想著打上自己的名字。

密碼錯誤,接著她打上金絲雀,竟然成功了。

來不及推想什麼,她仔細瀏覽著文件,是神兵的地形圖和初步戰略計劃,她不能拷貝,隻能全部記憶。

影風重新配了充電器,手機充滿電後,一大堆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都是影飛發來的,她現在應該急死了吧,可能已經派人到處找他了呢。

“哥,終於接通了,怎麼回事?”影飛終於接到了回電。

“發生一些事,總之現在阿景家毀了,她還被秦城抓走,小漫變成了毒心掌殺手,說來話長。”

“什麼?毒心掌殺手是小漫!怎麼會這樣,你們受傷了嗎,現在住哪兒,需不需要錢,我回去好嗎?”

“千萬別回來,特工組有大行動,我們救出了她倆之後就過去找你,我們不能傾注華家的力量來打這場仗,我們要對我們的員工和支持者負責,我們自己的事要自己解決,就算勉強贏了,華家的基礎也會連根拔起,而且會成為神兵下一個打擊的目標的。”

“好吧,你們要快點啊,哥,我這些天仔細研究了媽的筆記,媽那麼有條理的人,筆記怎麼記得亂七八糟的呢,都沒有分門別類,是不是有什麼玄機呀?”

“你這麼一說。。。”影風翻出自己那半本,“我這本裏麵也是,按理說確實不應該,我都沒注意。”

放下電話後,影風仔細研究起手中的半本筆記,他想確實這是否與原子槍有關,父母生前並沒有要求他保護原子槍,又留下所謂破綻的疑惑,的確應該再留下點什麼,他將每一頁的布局研究了一番,影飛的那半本過幾天才能快遞回來。

秦城往小漫那裏跑去,卻在離房子不遠的地方停下來,突然不想進去,怎麼了,剛才不是想著要進去問清楚嗎,小漫現在的狀況應該根本回答不出來吧,頭一陣刺痛,他將車開到海邊。

違背自己的頭腦,這是第一次,不,也許不是了,在懸崖邊看見放飛金絲雀的女孩才是第一次出現潛意識吧,到底是誰,那天到底是誰呢,旁人無法想象,這種思維混亂會給他造成什麼,也許這對普通人隻是微不足道的,可一種能力能帶來多強的效果,就能造成多大的傷害,畏懼他的力量之時,人們並不知道,他也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必須冷靜,永遠冷靜,可是現在他做不到,小漫和阿景的背影在陽光下可以很相像,他卻沒有想到這一點。他想起阿景的話,沒錯,她是有洞察力的,她比他自己更早意識到了:他是個隻會用頭腦思考的人。就連愛都要用頭腦支配,可是頭腦,居然錯了!孤注一擲之後,錯了要怎麼辦呢,怎麼可能是這樣,把心動給一個人,把愛又給一個人。比起吳均然,他更是一個天才,可這樣的光環把他裝點成了一個經不起跌倒的小孩,二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擁有這麼嚴重的挫敗感,他開始懷疑自己的一切,然而這種思想是不能夠存在於他腦海裏的,他的腦袋會中病毒,係統會崩潰的。他努力想,卻越想越亂,什麼也想不起來,什麼也不知道,回憶越多,就遺忘越多,像在頃刻間變成了失憶的傻瓜,他頭痛的要命,走火入魔般地在沙灘上跌跌撞撞,最終,撲來的海水將他衝倒,他躺在那裏,任憑海水一下下沒過他的身體,也許海水的冰冷倒能讓他冷靜一點,說冷靜不如說麻木,那些被打亂的記憶片段飛速閃過眼前,從三五歲開始到二十幾歲,仿佛是他的頭腦在拚命釋放這些碎片,我的腦袋裏都裝了些什麼呀,他呆滯地望著這些片段,是塞了太多本該遺忘的東西吧,我要走火入魔了嗎,這一刻怎麼突然覺得輕鬆了呢,原來我跟韓漫一樣,在對別人出招之前,先控製了自己,失去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