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了結,最後的爆破(3 / 3)

阿景在附近找了一夜也沒看見影風的蹤跡,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她跑進屋子,希望他在裏麵,可是沒有,找了一圈也沒有,聚傑和阿海正等著晚飯,卻隻看到她慌張地跑進來,她剛要跑出門去,突然發現門廳的茶幾上有什麼東西反射著光亮,她跑過去一看,是一隻口琴,上麵刻著“Kejin”。她拿著口琴跑出去。

除魔工程順利繼續著,一天過去了,又一天過去了,已經是小漫服下聖域除魔露後的第二十五天,也是最後的,最關鍵的時刻,影風卻依舊沒有出現。

阿景部分白晝黑夜,與被釋放出來的部分華家人到各大劍派打聽和尋求幫助,影飛那裏、神兵基地、學校、每一條街道、每一個朋友。。。所有能找的地方,所有他曾去過的或可能去的地方她也都去了,卻找不到他。藍清岩告訴她麵具男沒有抓到,她發瘋一樣到處找他,她想象每一個麵具男可能逃去的地方,可是想象不出,因為king從來都不漏蹤跡,她從沒這麼害怕過,從來沒有,她根本意識不到身體上的知覺,隻是一直找,一直找。

閃電劃過般的一瞬間,一種預感使她無比清醒,像是被什麼力量牽引,心強烈跳動著,她難以呼吸,隻是不顧一切地向空曠無物的特工組廢棄基地奔去。

太陽初露光芒,密道裏還是一片漆黑,在迷宮一樣九轉縈回長長的回廊裏,她卻能毫無理由地孤注一擲,是的,她已經預知了什麼,她傾盡全力告訴自己不要想不幸的事,她不相信會發生壞事,可腦子裏就是會冒出那樣罪惡的想法,她不斷加快腳步,淚水滴在她踩過的路上,她想叫喊,可是發不出聲音,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即使閉上眼睛也能看清方向。

影風奮力喘息著,他靠著玻璃牆坐躺著,因為早知道如果不坐在這裏,當看到的人,自己會沒有力氣移過來。

“還是不肯說嗎?”麵具男的聲音在近乎真空的牢房裏變得極其微弱,影風冷笑了一下,他還想等,等著等著,就合上眼睛。

“化療!”好像有人在敲玻璃,他睜開眼睛,玻璃已經因為他的呼吸結了一層水氣,可是,他等到了,是阿景,她在用盡渾身力量鑿這塊玻璃。

“不要!啊,影風,不要走,我不要!”她痛苦地哭嚎著,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顆巨大口徑的子彈,玻璃真的搖晃了,不知她哪來這麼大的力氣,“隻有我能拋下你的,你不可以對我做這種事,不可以,我們說好的!”她一邊拳打腳踢,一邊哭得語不成句,麵對讓她束手無策的玻璃牆和牛筋鋼。

影風抬起無力的手擦去一塊水氣,雙方的輪廓清晰開來,她無力地跪在地上,敲打玻璃窗的力度越來越小,頭也因為眼淚的負重越來越低下去。

“不要哭。”他隻是動動嘴,已經發不出聲音。

她抬起頭,努力抑製自己的抽泣,可是眼淚還是不聽話地流淌,透過嘴型,她懂了他說的話。

他竭力喘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手貼在玻璃牆外她手放置的地方,兩隻手又合在一起了,可是沒有體溫,隻有冷冰冰的玻璃。是的,她不能哭,她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他要死了,她心裏永遠也不承認這一點,可是她無論多痛苦也要將眼淚忍回去,她曾想過自己的一萬種死法,但怎麼也沒想到,那會在影風之後發生,正因為他不知不覺成為了她生命的支柱和重心,正因為她此刻才發現自己愛他、需要他遠比想象的多,她更要讓他安靜地離開,她不能他擔心、悔恨、帶著不安和遺憾,她要在這一刻做出最堅強的樣子來,盡管氣他違背了諾言,恨他拋棄了自己,但最重要的還是她不想他離開,祈求時間停止是不會實現的,盡管知道她還是祈求了,也確實沒有實現。

是否有一個方法能留住現在這一刻,哪怕以後他們不會擁有共同的未來,哪怕把她的尊嚴和生命狠狠踐踏,哪怕失去一切隻能換來這樣的對望多一刻,她也願意交換,然而上帝是不會給曾經犯過錯,又抱有過仇恨的孩子任何奇跡的,她恨自己,很多次了,她愛他,甚至沒有說過。她用顫抖的手掏出他送給她的口琴吹起來,那聲音悠揚婉轉,隻屬於他一個人,他聽不見,因為牢房是隔音的,可是他聽見了,就算遠在另一個世界也聽得見。他陶醉在想象中的音樂裏,這是第一次吹給他聽,也是最後一次,他知道她有多難過,她會答應他所有的要求,為了讓他安心的走,他知道吹完這一曲,她必須要找個沒人的地方大哭到暈倒,他知道她已經完全沒了力氣。淚水順著她的鼻翼和臉頰橫生無數支流地躺下來,荏苒的時光極速穿梭出他們之前的種種,她曾相信他說的我們不會死,她曾心動於觸碰手指的瞬間,她曾無法拒絕他陪在自己身邊的請求。。。可是,那些塑造出這一切鮮活的生命也像在海裏點了很久的手電那樣無奈和微暗了。

“你怕嗎?”他曾問她。

怕,真的怕,她在心裏喊著,僅限於心裏。她現在才發現,自己真的很會騙人,但這竟然變成支撐此刻唯一的優點了。

小漫輕輕張開眼睛。

“你醒了!”聚傑興奮地叫道,而她卻隻是呆呆地望向天空,耳邊回響著一句“我相信友情”,悵然若失。

阿景的麵容逐漸被漫天飛舞的桃花瓣層層疊疊地蓋住,影風露出微笑。

當她的眼皮隨著他胸口的最後一次起伏落下紅腫的帷幕,那口琴聲便如同一支刺破蒼穹的響箭,用以回報他殘忍的微笑,是啊,影風,是桃花,像粉紅色的毛毯,就鋪在通往金字塔頂的路上。

他死了,她還在那裏對著他吹著口琴,就像那可怕的一幕根本沒發生一樣,她毫不改變姿勢地坐在那裏,腦子一片空白,現在任何壞人得到懲罰或建立什麼事業都不能填補這空洞了。剛剛不是已經決定接受了嗎,不,那不是接受,那不過是為了讓他安心而做出的假象,事實上,她根本不能發泄一下就堅強地站起來,這感覺不是痛苦,是比痛苦和絕望都更空洞的某種東西,失去了自己的存在感,好像心裏一直支撐著的什麼轟然崩塌了,這之前沒有一點預兆,接下來要怎麼辦呢,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更害怕去想以後,因為她這幾天所構想的未來全部都是美好的,而這些美好的裏全都有他,有他在身邊,總是說“沒關係”,“沒那麼嚴重”,“那算不了什麼”,“我們會沒事的”。可是現在要她怎樣承受沒有這聲音的未來呢,原來她和奇迷爾是一樣的,她也一直是為了守護在生活,為了守護住那些不能失去的東西,為了讓它們留在這世界上,不惜讓他們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她對奇迷爾做了多壞的事啊,剝奪了他視之為生命的守護之情,他是如何活下去的呢。她現在才明白影風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背後埋葬了多少痛苦和壓抑的無奈,明白生活對他是多麼的殘忍,他深愛的的親人一個一個的離去,對活著並承受,還要站起來的他是多麼殘忍,而她也幾經三番對他做了這麼殘忍的事,然而他沒有一句抱怨,用他堅硬而有力的肩膀和強大到不會枯竭的心包容了她,原諒了她。可是,為什麼現在才讓她明白呢,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讓她明白呢,明白,卻永遠無法補償了,這會成為她心上永遠的枷鎖,他總是會站起來應戰的,可她承受不住,她要位別人而活的,如果說為了自己,那麼隻能為了自己的守護之情,她多麼自私啊,他就將她的這份自私掏出來擺在她麵前了,她實在太壞了,從未給過承諾卻索要承諾,明明深愛卻不表達,還理直氣壯地讓他承受自己都承受不了的事,因此上帝用最能刺痛她的方式懲罰她了,不,不是刺痛,她的心已經被掏空了,眼淚變成泥漿堵在胸口怎麼流也流不幹淨,至少在以前分別的時候、思念的時候她還是會痛的,因為那時她守護住了,可這一次不同,希望被連根拔起,那個結實的手臂,炙熱的承諾,帶著不羈的聲音和寬厚善良的心,並不是不再屬於她,而是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麵具男啟動了地下基地的自毀機關,特工組的地下王國開始坍塌。神兵發現了這異常的坍塌,小漫他們也是通過阿景找過的藍清岩才知道影風可能遇害的消息的

影飛從惶恐的噩夢中驚醒,還沒擦去額頭上的汗就換上衣服飛了回來,然而卻隻得到不幸的訊息。

藍清岩派出重型機器人趕到了,而影飛也義無反顧地跳了進去,機器人跑進持續坍塌的地下通道裏。竟然裝有這種機關,難道打從建立起就已經想要毀掉它了嗎。影飛看到了玻璃牆外的阿景,阿景抬起頭,看見操縱室玻璃罩裏的影飛,是啊,還有影飛呀,她應該跟她同樣痛苦的,甚至可能更痛苦,在這樣的震蕩中仍沒被破壞的玻璃牆裏是她心愛的哥哥,一起長大的哥哥,影飛一看見她和玻璃牆裏閉眼睛微笑著的哥哥就捂住臉失聲抽泣起來,她渾身都在顫抖啊。

不行!她突然找回了某種感情,也許正是她賴以生存的守護之情,她要讓她堅強,如果他活著,不管發生什麼都會讓妹妹堅強起來的,她要替他去做,隻有她能替他去做了,就算不能承受也要承受,是啊,隻要還有夥伴在,她總能找到理由活下去的。機器人費了半天勁才鑿開那層玻璃牆得到影風的屍體,然而,磚瓦泥土無情地砸下來,將它整個埋住。

坍塌停止了,小漫、聚傑和阿海跑過去,徒手挖開一片片廢墟。幾個小時過去了,一片廢墟中,突然伸出一隻大鐵爪,是他們!影風的屍體安靜地躺在那,影飛躲在阿景懷裏肝腸寸斷地哭著,阿景緊緊抱著她,借以慰藉彼此的痛苦,這是還沒能撫平自己的寒冷的阿景目前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小漫、聚傑和阿海在瞪大眼睛確認了事實之後也都移開視線用手捂住了眼睛或嘴無法自控地抽泣起來,他似乎在每個人的眼裏都扮演了無比重要的位置,起過無比重要的作用,說過無比深入內心的話,如果說,這些人能聚在一起有一個共同的理由,就是他了。可離去的不應該是他啊,他是最善良的一個了,他是最厚道的一個了,他是最重要的一個了,他是天下第一啊。。。

“我離開以後,你會怎麼跟我告別呢?”

“去金字塔頂,據說那是離天堂最近的地方。”本來要他來送她的,現在卻剛好相反了,阿景站在金字塔頂,影風,你有看見海在努力和天相接嗎,你也曾這樣想念過我吧,雖然站不穩,但我畢竟還是站起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感激你一直細心嗬護的妹妹嗎,她用她的弱小偉大地撐起了我,我以為她承受不住的,可她承受住了,她說學會珍惜自己的生命是我教給她的,我不是很明白,不過你大概會明白吧,但她這樣堅強讓我也站起來了,看見她,我發覺我還有事要做,我的生命是因為懂得守護開始才變得充滿意義,而今後我也要靠這種感情活下去的,我還記得你跟我說過的那些未來的計劃,影風,請你放心吧,你的大海,我會替你守護,你的願望,我全都會為你實現的。

華家一片悲痛,不過看見影風樂天的遺像也都有所釋懷了,北華的唯一傳人,表情依然雲淡風輕,雖然屍體眼角的淚痕說明,麵對死亡,他也曾軟弱,可他依然把微笑留給了最後,影風走了,卻留下一個高潔的世界,他讓大家明白了,人,是可以用嘴角輕微的嚅動打敗死亡的醜陋的。

麵具男找到許久不見的秦城。

“你還來幹什麼,我已經是個廢人了,哪用得著您親自滅口。”秦城萬念俱灰地癱在地上。

更萬念俱灰的是麵具男,他丟掉手中的原子槍盒,像父親一樣扶起秦城,“到了這種時候,還賭什麼氣呢,我不許你說廢人這種話。”

“哈哈,不許?”秦城的語氣中滿是諷刺和自嘲,“如果你不許的事都不會發生該多好,我練成了定神術,我以為是什麼厲害的事,我一直那麼認為,可是根本就不是,人們不會意識到幻境有多厲害,那對他們來說隻是災難而已,我隻是一個廢物的壞蛋,我的人生,不過是堆滿了災難的幻境而已!”

麵具男丟掉麵具,心疼的將滿臉的皺紋擠得更深了,“可是,我到如今還以你那災難性的幻境為傲呢。”

“你說什麼。。。”

“我永遠也不會允許你說自己是個廢人的,你永遠都是最好的,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老哥。。。”對吧,還沒到一無所有的程度,還有老哥,隻有老哥了,現在一定是真實的,老哥老了好多啊,他很久沒摘掉那個麵具了,他失去了特工組嗎,他把最最重視的原子槍丟在了地上,將唯一能帶給他安全感的麵具丟在了地上,卻扶起了他。

喚醒秦城能力的是一份絕不亞於任何人的親情,唯有同樣有罪又寒冷的我們才能惺惺相惜,定神術可以利用思想操控事物,也可以用來操控思想,他將自己的思想注入原子槍盒,破解了密碼。

King終於摸到了期盼已久的原子槍,可黃金麵具,卻被打濕了,他觸摸的,不隻是普通的原子槍,是自己視為兒子的生命。秦城被神兵逮捕了,可卻隻能用呼吸機維持生命,植物人是沒辦法定罪的,可沒有人知道,他大概再也無法醒來了,他已經把自己的心,獻給了他視為父親的人。

見到原子槍的那一刻,阿景從無法撫平的心跳中明白了所有的事,這種感覺,就像第一次見到奇迷爾一樣,而原子槍的原材料,果然就是虛生石。

“我就知道,隻要原子槍是虛生石,你就一定會來找我。”阿景說,她沒有恐懼,也沒有緊張,就像在和一個認識許久的普通人在談話。

“是啊,不殺了你我實在不放心。”king的聲音也蒼老了,但是他還沒有失去希望,他還有金子,他還有原子槍,他還沒老糊塗,他還可以東山再起。

“你就是觀滅道人吧。”

King緊蹙的眉毛鬆了鬆,“你果然很聰明,如果你不背叛,可能我真的會成全你和秦城將特工組交給你們的,也不會是現在這副光景了。”

“特工組?別逗我了,那不過是你親手建立,又親手毀掉的東西,它對你有什麼意義呢,既然沒有意義,你又怎麼讓它顯得珍貴呢?不珍貴的禮物送給人的時候別想得那麼嚴重。”

“嗬,沒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作為觀滅道人偷走虛生石引起異獸所在地爆炸的時候,我隻有十二歲,但是別人都以為我很老,因為他們隻會靠人的能力來判斷他的年齡,我有能力,多麼令人自豪,可是那時那麼有能力的我並沒有被與大人同等的眼光看待,我無法與同齡人交流,也無法與大人交流,我聰明,有能力,卻因為這些被討厭,原來這些令我自豪的能力從一開始就是我的不幸,我們生活的領域為什麼是這樣冷漠的呢,我如此熱愛這片土地,這個國家,可是為什麼我看見的都是有色的眼光,都是黑幕、虛偽和暗地的鬥爭呢,既然鬥,就明目張膽的鬥啊,因此我認為我的能力一定是為了改變這一切而存在的,直到現在也是。”

阿景看著他的目光變得無奈,她隻能客觀地看待他的想法,她既無法仇恨,也無法憐憫,“king,我一直敬重你,可是你欺騙了所有人,是啊,你很有能力,可是你甚至連長相都沒有,連名字都沒有,有誰會記住你呢,沒有人能證明你活過,那些能力又有什麼價值呢,隻能是你所說的不幸罷了,而且你好像錯誤地估計我的作用了,即便作為一個你眼中的將死之人,我也並不願意做你心聲的傾聽者。”

麵具男被刺痛了,有些惱羞成怒地舉起槍,“你如果還自以為能活下去的話就太異想天開了。我有了原子槍,就什麼都有了。”

“那不是原子槍,是虛生石,是與我和奇迷爾有所感應的東西,你無論如何也搶不走的。”

“垂死掙紮!”king的手毫不猶豫地擺弄在原子槍上,那是釋放爆破的操作,盡管殺一個女人並不需要這樣強的力量,但他似乎想絢麗地結束這一切,殺了守護者,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他期待的世界就要緊隨她的死亡而到來了。

失去了驕傲的雙腿和心愛的人,還有什麼可以讓我站不起來呢,小漫雖然躺在床上,卻也似乎什麼都感覺到了似的微笑著,如今,我們已經無所畏懼,king,如果能做到的話,虛生石,就盡管來吧!

他扣動扳機,原子槍。。。竟然。。。

他的瞳孔漸漸放大,眼前隻有一團撲不滅的火焰,這一刻,他才真正意識到所謂結束,結束來的太突然了,原子槍,竟然反向爆破了!他還沒來得及回顧自己的一生,這是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現在追究這個已經沒有意義了,意識的存留和失去隻在一瞬間,那一瞬間,他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時代,因為智力和身體能力的超乎常人,他看不起那些幼稚並遲鈍的小朋友,大人們說他太奸險一定會變成壞人,父親沒有把遺產留給他而留給了大哥,小朋友們不喜歡他,大人也不喜歡他,這個世界都不喜歡他,帶著這樣的天才出生有罪嗎,他也並不能選擇啊,他殺了大哥,他真的如大人說的那樣,變成壞孩子了,怎麼回事啊,為什麼現在就要死了呢,他奮鬥了一生,籌謀了一生,欺騙了一生,帶著麵具度過了一生,還沒來得及組織下一次的計劃,如果有下一次的話,一定不會像這次這樣失敗,金子還在廢墟下麵,為什麼,為什麼一生都這麼不公平。。。

原子槍釋放出包含了不知名力量的爆破將虛生石本身與king至於了同歸於盡的境地,消滅了這個做了太多事又顯得太悲哀的男人,結束了這場早在三十幾年前就該結束,或本不該發生的戰爭。他與世長辭了,由他製造的非法武力集團終於徹底的完結,可是阿景沒有想到,虛生石竟然一並消失了,阿景愣在那裏久久不能釋懷,她如同king一樣始料未及,因為等待她的是比死亡更殘忍的事,原子槍不隻殺了king,也毀滅了她的未來,“你想永生嗎?”金萬年的提問久久回蕩在腦海中,直至她的右腿的力量重新聚攏,小腿上的疤痕了無蹤跡,全身的疲憊和病痛都一股腦兒地消褪殆盡了,她的臉上和身體上的光澤全都找回來並更勝從前,仿佛就算在黑暗裏也能照亮一片領域。

不,我不想,我不想的,怎麼會這樣,一個為守護別人而生活的人,怎麼會願意不死呢,一想到要看著所有夥伴們相繼離開,隻有自己活在世上變得麻木,她就發瘋一樣想到金萬年,並奔跑起來。

飛腿的速度比神話還要快,她害怕著自己所具有的能量,她會變成第二個king嗎,這能力就像是不幸的開始,king剛剛死去,這不幸就轉給了她嗎,不要,不要這樣捉弄我,我死過很多次了,都沒有成功,現在寧願那些次的某次成功了呢。

金萬年聽到這個消息,看著她靈便的雙腿,笑著說,“這真的有些殘忍呢。”這意味著什麼呢,為了解釋,金萬年拿起刀子劃開了她的臉,那一刻的疼痛是真實的,可是當他將鏡子舉到她麵前時,卻什麼痕跡都沒有,這已經說明一切了,她再也不會死了,甚至不會受傷,不,並不是不會受傷,而是再也不會有人知道她也曾受過很多傷了,那些留在身上輝煌的痕跡已經全部離她而去了,她甚至不會老去,她變得跟king一樣了,再也不會被人理解,她的身體本身就變成了騙局,她知道,如果夥伴們離開她的話,她的心也會變成騙局,因為心上的痕跡也會跟身體一樣慢慢褪去的。“你還是不想永生嗎?告訴我,你還跟以前的態度一樣嗎?”金萬年的問話打斷了她的思考。

當然了,她點了點頭,“我必須守住那些回憶的,可是。。。”是她自己親手葬送了這一切的,她又回想起金萬年的話,既然知道是聖物就該認真對待的,可是她沒有,對奇迷爾的虧欠和對聖物的蔑視,使得虛生石發怒了,虛生石的確連著她的靈魂,深知令她痛苦的方法,她想死,她的本意是想死的,如果沒有同伴,她早就死了,可是,夥伴這個詞的意義也會隨時間淡化的,要如何向這個世界訴說呢,如何才能離開呢,如果不會死,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那樣的話,沒有什麼能殺死你了。”金萬年說,“除了我。”

她的心像一口鍾,被猛地敲了一下,她用吃驚並興奮又好奇的眼光看向他,像是在尋求答案。

金萬年摸了摸下巴,“當然,那要你自願才行,雖說我能提取靈體,不過絕不會勉強你的。”

“提取。。。靈體?”現在的阿景已經沒有什麼不能相信的了。

金萬年點點頭,“是啊,異度力量都是有靈魂的,你以為他們會隨便賜給誰嗎,雖然你對待聖物有些不負責任,不過你竟然相信了奇跡,你是個很有趣的人呢,而且如同傳說中一樣,把異獸的靈魂牽引到世界上來的,一定是個愚忠的守護者呢。不過我要警告你,你的靈魂顯然與永生之力結合在一起了,你的靈魂就是那力量的容器,而我隻能提取帶有那力量的你的靈體,所以一旦你想除掉那力量,就會死的。”

“你的意思是。。。現在提取嗎?”

“不要這麼痛快吧你,我們可以做一個交易啊,這世上,至少在你知道的範圍內隻有我能讓你死,所以你不必馬上尋死,你大可以像普通人那樣活著,隻要在我死之前你還有不要永生之力的想法我都可以幫你實現,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同生共死。”

阿景苦笑了兩聲,“那。。。就是說我要每天活在擔心你會突然死掉的日子裏了?”

“可是你擁有別人望塵莫及的力量,這樣你就可以守住所有你想要的東西了,對了,還有特工組,那些逃過追捕的和沒有記錄在冊的餘黨神兵已經沒有興趣和力量花大量的人力物力追究了,不過我希望你可以收容並善用那些人,畢竟他們的統領是因你而死,你好人做到底,如果你來組織,新的特工組就不再是神兵緝捕的對象了,這對我們維持平衡有利,對你也會有利的。”

“也是對你個人有利吧,這樣的話,依賴於你並有必要保全你性命的我也自然成為了你勢力的一部分,善用特工組的餘黨,擴大自己的力量也就等於為你的翅膀添了羽翼啊。”阿景一語道破他的私心。

他倒是不掩飾地笑笑,“小姑娘目光太尖銳可不好哦,神兵的內鬥可是不喜歡讓人知道呢。”

“嗬嗬,既然是交易,代價呢?”

“恩。。。你會下棋嗎?”

。。。

“重建柯韓?”小漫聽到阿景的想法竟然驚訝地叫出來。

“怎麼了,難道你不想嗎?”阿景反問道。

小漫笑了笑,“阿景,你一直是有夢想的,不過我。。。要和聚傑一起去美國了,聚傑已經簽約了俱樂部,想打球到退役,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我是鼓勵的,你知道的,我生病的那段期間,他一直在照顧我,所以以後我都想留在他身邊照顧他,你不用擔心我,倒是你,很讓我擔心呢。”阿景,我真的完全好了,而且身體無法動彈的時候,我的精神遊走到了很多地方,我反複地重溫那些回憶,我終於明白了,原來我一直愛的人都是聚傑,什麼時候開始的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現在分外愛他,也許是從他知道了我的身份還來找我開始,也許是抱著我給予安慰開始,也許是他親吻籃球開始,總之我知道我愛他,並且知道他也愛我,我的生活一定會圓滿和幸福的。至於秦城這個插曲,終究隻能作為一個插曲了,那種迷戀於迷戀本身這種感覺的少女情懷已經離我遠去了,我從來都不愛他,隻是愛上了迷戀的感覺,隻是被他身上太耀眼的光芒晃到了眼睛,因此就算他再出現,也絕不會使我動搖了,因為喜歡冒險又忠於自我的聚傑和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現在的我的心比誰都要堅強,阿景,盡管要分開,我們之間永遠都不會變的吧,我知道你為我做出了多少努力,盡管傷口不在了,但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為我犧牲的那些痕跡,也隻有這樣,才能用餘下的生命贖我的罪過。

“既然你不想要柯韓,那麼我就不客氣的建立我的柯氏囉,賣出股份的一半款項我會打到你賬戶裏去,你絲毫不用擔心我,我有了金萬年這個靠山,而代價不過是陪他下棋罷了,而且現在我徹底安全了,沒人能傷到我,我會放手去做我想做的事,有時間我們還是可以見麵的啊。”小漫,你還是離開我了啊,可我恐怕無法離開這片土地了,影飛在美國打理華家的生意,我在這裏依然可以幫到她,華家已經恢複了生命跡象並平穩地好轉呢,柯氏和華家的本家都在這裏,在中國,在s市,我會永遠守護這個家的,直到必須去死的時候,我已經變得堅強了,柯氏和華家緊密地聯係在一起,資金和人手都可以周轉,就像我和影風還緊緊擁抱著一樣,小漫,我知道你會幸福的,我們之間即使不常見麵也永遠不會變的,我會適應並利用得到的一切,但是不會像king那樣,因為我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失去你們這些夥伴。

她收納了特工組的一些因地位不高或地處偏遠而沒有參戰的人員和尚在培訓期間的人員,這些人通常都沒有見過king,也不知道些許內情,很自然地就跟著她了,她改變了培訓方式,以正規的方式培訓,培訓出來的“殺手”從事的是為柯氏和華家保駕護航的工作,柯氏作為武器製造業的後起之秀極速擴大發展,成為了徘徊於新武林世界和通常世界的寵兒,柯景恩在生意場上的手段和力道比在比武場上更加耀眼而犀利,她學會判斷、圓滑和泰然自若,學會利用已有的所有資源和能力,但那並不代表她失去了自己的內心,某些程度上,她還是沒有變的。她變得像影風一樣樂觀而隨性,她的名字比神話飛腿時代在業界和新武林打得更響了,她很快一躍成為了擁有神兵高官後台以及過硬資本和武裝力量的江湖上一股被武林大家族或政治人士等各方勢力普遍列入考慮的,不可磨滅的對象,她注定是要輝煌的。

有了柯氏的強力依靠和殺手的保護,華家的本家搬回了s市,小華禹也跟著南華劍派整個搬了過來,合並終於徹底實現了,小華禹見到阿景格外高興,命途坎坷的他在這段危機時刻又發生了她意想不到的事,由於華氏危機,沒有人照顧的小華禹接受了一家有錢人家的領養,不過事後才知道那家人不過是想依靠領養男丁繼承遺產,領養了他便棄之無用了,不過養父母是不可以在他未成年時解除關係的,於是也表示願意承擔正常的贍養費,畢竟這點錢跟遺產是沒法比的,雖然關心是從來沒有的,但小華禹大多住在阿景的家裏或者華家的本家,領養他的家族也不知曉華禹會成為華家的下一任繼承人,所有人都認為華家是柯景恩的,小華禹也無意提起這檔子事,他喜歡這個差點成為嫂子的姐姐並希望能永遠像現在這樣,更不希望養父母會為知道他的身份而轉臉巴結他都來不及。阿景的新居建的很大,她的身份也有必要通過房子高調一點,不過占地大並不是因為房子,而是因為院子的麵積,她在豪華別墅周圍種上了精心布局的桃樹,是從寧合引進的種子,車開進大門就會滿院芬芳,而且小路錯綜複雜,既便於防敵和安放機關,又可以讓人每天從大門開進樓門口的時候欣賞不同的風景,一年四季裏,有三季都是桃花飄落的景致,也成為了柯氏諸多傳奇中的一個。

不過表舅盡力爭奪的那個曾經的柯韓落寞了,表舅賣掉股份給阿海成立了IT公司,失去武功的小漫變成了一個普通的女孩,聚傑打起球來還是那個小夥子,不過不安都隨著小漫勝利的手勢悄然逝去了。

盡管如此,阿景和影飛還是會偶爾回到q市,坐在望月峰頂聊聊近況和趣事,就好像相隔很遠的人都能聽見似的。原子槍的致命弱點在於使用它的人,影風的父母是這樣形容那不可解釋的力量的。一開始要找的東西,很多時候就是最後要找的那個,人真是很愛繞彎子,不過,還好,很多人最後都找到了。但原子槍的消失並不代表新武林的戰爭就此結束,戰鬥,永遠不會結束,這些懷抱著信仰和秘密的人依然存在著,在這個充滿紛爭的世界裏,不幸比比皆是,也有很多人在為發泄不幸的欲望尋找著借口和出口,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把原子槍,一麵對準世界,一麵對準自己,每個人也都是自己的神兵,維持著心中小小世界的平衡,對錯和輸贏未必如同想象那般重要,也許,每個人都會都會找到屬於自己的自由吧,當時間一如既往悄悄行走的時候,美好或悲傷,驚喜或不幸,那些曾讓人無比激烈過的事物也會漸漸淡去,但人生仍然是有趣的,因為會隨時間而平靜的是心而並非回憶,牽絆隻會越來越濃,而回憶永遠都在,你的回憶裏總會有幾壺陳年老酒供自己積澱或後人品味,比如,一個桃花飄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