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他失望的是劉縣尉並沒有露麵,接待他們的是個低等的仆人,病人既不是劉縣尉,也不是他的家眷,而是是他小兒子的奶娘,病情也很簡單——爛腳丫。
坐了這麼久的車就為了給奶媽看爛腳丫,杜江十分無語,但病人是縣尉老爺府裏的奶娘,又不差他的錢,他也隻得捏著鼻子認了。裝模作樣地檢查一番之後,杜江發現奶娘隻是得了皮膚病,根本沒什麼難處,心裏有些哭笑不得,開了內服外擦的藥就沒興趣待下去了。
不過這家人出手倒是大方,居然付了三倍的診金,也就是三十文。即便如此,杜江還是不高興,一出了奶媽的房間就衝薛倩兒抱怨道,“我說薛大小姐,你能不能給我找幾個有難度的病人啊,這種小兒科也讓我來治,太失我‘賽華佗’的身份了吧?”
薛倩兒陪他奔波了半天不僅沒得到半句感謝的話,反而被他埋怨了一通心裏也有些氣了,重重地哼了一聲,“哼,你這沒良心的,我陪你奔波了半天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不謝我也就罷了,反倒嫌棄起我來了!我……你……你真是氣死我了!”
杜江見她動真氣了,忙賠笑道,“我沒有嫌棄你啊,隻是覺得這些病太小兒科了,治起來一點兒意思都沒有,也掙不了幾個錢。你能不能幫我找幾個危重病人來,我讓你開開眼,也可以迅速打出名氣!”
薛倩兒繼續哼道,“哼,危重病人?你倒是說說什麼是危重病人啊,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危重病人啊?”
杜江想了想道,“比如癌症啊、腦梗啊、艾滋病啊、梅毒淋病什麼的,越是快要死的越能顯出我的水平!”
他一連說了好幾種後世常見的來錢快的病,卻也不怕她真給他招來這樣的病人,因為這個時代根本沒有這麼高級的病。
薛倩兒果然不懂,咕嚕著眼睛看著他,“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啊!”
杜江苦笑道,“欸……算了,不說了,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我請你!”
薛倩兒見他一有錢就揮霍,忍不住責備道,“哼!你這人一點兒都不知道節省,猴年馬月才能賺足本錢啊!”
既然已經在六合堂掛了單,杜江也不著急了,他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一定會很快脫穎而出的,因此根本沒想過要去當鈴醫,笑道,“節省什麼,掙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嗎?花出去的錢才是自己的錢啊,放在那裏隻是一堆破銅爛鐵,有什麼意思!”
薛倩兒快要被他打敗了,正要好好地教育他一頓,忽聽得外麵仆從大聲喊道:“四奶奶回來了,快回避!”
帶他們出門的老媽子趕緊攔住他們,嚴肅地道,“杜郎中,宋小姐,對不住了,請回避片刻,等四奶奶進屋後再出府吧。”
封建社會最講究禮數了,杜江和薛倩兒看病的這家主人可是本縣縣尉,在縣城裏可是實權人物,官眷當然不是誰都能見的,更何況是縣尉的四奶奶,也就是小妾,所以回避一下還是應該的。
縣尉老爺的四姨太要回府,杜江人微言輕,隻得跟著回避,但庭院的房間都上了鎖,他們隻得跟著老媽子往回跑,結果又回到了剛才看病的房間裏。片刻之後就聽見外麵傳來車輪咕嚕嚕轉動的聲音和老牛低沉的鼻息聲,接著又傳來女人悲切的哭泣聲和男人的無助歎息聲。
薛倩兒和縣尉家很熟,隨口問奶娘道:“是誰在哭啊?”
奶娘將門拉開一條縫,往外看了一眼,低聲歎氣道:“是四奶奶的丫鬟慧香,四奶奶病得很重,怕是不行了,唉……”
薛倩兒吃了一驚,問道,“啊,什麼病啊?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突然就病了呢?”
奶媽歎息道,“不清楚,懸壺堂的韋神醫已經給四奶奶看了好幾次了,也沒起什麼作用,昨天還送到成都府找別的名醫看去了,韋神醫陪著去的。看現在這個樣子,恐怕府城的名醫也沒治好啊……”
薛倩兒道,“韋神醫都看不好的病,還要去府城看,那肯定病得不輕吧?”
“可不是嘛!”奶媽歎氣道,“你也知道,咱們夫人一連生了三個閨女,二姨娘和三姨娘總共也隻生了一個閨女,三個女人愣是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現在年紀大了,肯定是生不出來了。我們老爺急呀,連納了兩個小都沒生出兒子來,直到現在這個四奶奶進門才給生了一個兒子。我們老爺高興得很啊,把奶奶當成了掌上明珠,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廢了,沒想到,轉眼之間就病成了這個樣子,欸……”
薛倩兒哀傷一陣,突然看著杜江,輕哼了一聲,小聲說道,“你不是嫌我給你找的病人太小兒科了嗎?這不就來了一個危重病人嗎?賽華佗,快去大顯你的身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