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睜開眼,我便隱隱約約明白這是又睡了一日,望著窗外惆悵。顧姓是京城的名門望族,或從商,行政,從軍。皆有所為,難得的是顧家一族赤膽忠心,民心所向。
聖上需要忠臣,卻不需要民心過剩的忠臣。十年蟄伏,為的是有朝一日迫使顧家一門頹倒,永不得強盛。帝王之術向來狠厲,結集文武勠力打壓顧氏一族。收集顧老將軍行軍打仗的細枝末節,筆鋒犀利一轉,便是中飽私囊,不顧將士生死。
可滿朝文武不知,元浮六年,糧草甚缺,補上的是顧氏一族多年的俸祿。老將軍自然知道其中緣由,他隻是不忍多年來同生共死的手足因糧草,衣食戰敗。他曾對將領說:“我們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死於同室掏戈”音落,久經沙場的熱血男兒紅了眼。良久才答:“將軍所願,也是末將所想。”
可是人心就是經不起考驗,帝王多疑,一場又一場的勝利,朝廷在思“為何能贏,屢戰屢勝?”有人提出許是……許是通敵!一語出,滿堂皆驚。可細細想來,也並非不可……
後來啊,一道聖旨讓滿腔熱血的將領回朝,等來的不是獎賞,是收權,更換主將。大漠的風雪最冷,可那一刻比不上如今春意盎然的盛京。寒意四起,涼風徹骨。再後來,被位極人臣的權相參了一本,內容竟是……通敵啊!帝王冷眼注視著,良久到:“愛卿年事已高,不如放權吧,朕與大熙的子民會記得愛卿的赫赫戰功,不日歸於田野吧!”老將軍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失望地答道:“臣遵旨!”
顧老將軍是顧錦州的父親,而我是自小養在顧家的童養媳。我們六歲相遇,距今已五載了。顧家沒落後,我和錦州養在桃山。顧老將軍身體日益變差,終是沒熬過桃山的冬啊!後來我們照當地習俗,給顧老將軍辦了葬禮,他的部下都來了,很少見將軍哥哥們哭呢!因為他們曾說好男兒流血不流淚,可是我還是看見了他們猩紅的眼,那樣不甘,卻不能為力。
那時的我不懂,微微出神。有一隻冰涼的手緊緊住我的手腕。我看著錦州單薄的背影,微微顫抖。我想安慰他,卻說不出話來。
到了時辰,顧老將軍的部下都紛紛離開了,錦州良久才說:“青億,我沒有家了。”我靜靜地聽著,心裏微微發澀,好生奇怪,我不懂這種感覺。我隻知道我要和錦州一起,好好長大,好好地……生活。
忘了介紹了,我叫沈青億,是幼時離家裏走散。被顧老將軍所帶回顧府的,那時的顧府好大,我住了許久,仍是不知道去書房的路。秋月姐姐總問我為何喜歡往書房去呢?我總是開心笑笑並不說話。
因為剛來顧府時,我不曾看過古色古香的院,也沒見過池塘清澈的魚,後來才知是用來觀賞的,不是飽腹的啊!顧錦洲初見我時,就知道我是顧老將軍帶來的,少年一襲青衣,勾勒出勁瘦的腰。纖塵不染。看向我時微微一笑,頃刻道:“隨我來吧”
我看著他,快步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