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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盛裝

羅巡穿著燕尾服馬褲頭戴黑色闊簷禮帽足蹬長馬靴騎著汗血寶馬一出場,段黎差點從主看台上摔下去。

忍了好幾忍沒忍住,扭頭問安治:“他第一個出場?”羅巡和那匹寶馬認識有半個鍾頭了嗎?馬術是需要騎手和馬匹高度配合才能完成的,選手和馬一起練個三年五載純屬正常,就半個小時這匹外國汗血寶馬能不能聽懂羅巡的指令都成問題。

安治略帶歉意地向坐在大使身邊的王儲笑笑,告訴段黎:“我們上台的時候場內就在介紹選手的出場順序了。”沙特人特友好,把外國友人都安排在了第一位了,每組六人,羅巡是盛裝舞步的第一位選手,莊書禮是障礙賽的第一位,充分說明了沙特群眾等著看中國人出醜的迫不及待的心情!

何冰把趴在欄杆上屁股都離開座位的人拉回來坐好,“教授,就算羅教授最後一個出場也沒什麼區別。”一個小時以後羅巡也不見得和那匹馬能熟到哪裏去。“另外,您忘了團長的囑托了嗎?”少開口,最好不要開口!

段黎癟癟嘴,往坐在自己另一邊的程濃身上靠了靠,無限幽怨。

他沒有忘記領導的命令,所以自從上了主看台他除了向王儲問了一聲“您好”之外就沒開過口。被程濃何冰一左一右夾在中間,省去了很多寒暄,——羅巡在下麵跑馬,莊書禮劉靜鍾林曄都在候場,所以何冰同誌暫時充任他的翻譯,並且聯合程濃擺出了一副誓死不讓第四者插足的架勢,以至於任何想和他搭訕的包括王儲都必須經過倆門神後再由何冰同誌翻譯轉達,並且不等他開口何冰即心有靈犀地代替自己回答了所有問候、詢問和致意。——段黎唯一想不通的是為嘛那個漢語極標準的阿拉伯大叔講的話冰冰同誌也要翻譯而且是翻譯成粵語轉告自己:(

王儲殿下看著段黎,開口說了句話,安治極為自然地回答,雙方一起看看他,繼而相視而笑,一起扭頭看賽場,等待比賽開始。——坐在王儲和安治中間的大使閣下抬頭望天!

段黎一點一點從這個臂膀挪到那個肩頭,低聲打聽:“他們說什麼?”明顯是在說——嘲諷他:(

“王儲說你似乎不喜歡說話、問你剛才說什麼?團長說你覺得羅巡教授能得第一!”何冰的翻譯能力比不上羅巡,所以他選擇翻譯大意。

段黎分外詫異,瞥了一眼就坐在他們後排的阿拉伯漢語專家,用帶著東北大蒜味兒的廣東燒臘香粵語詢問:“我覺得羅巡能得第一?”除非其他選手都是二百五!或者他這個國際著名核物理教授是二百五!

“你覺得!”不是我們覺得。至於漢語專家,安團長著重向王儲解釋了“第一”的意思,不要說是阿拉伯漢語專家,何冰自己都差點被繞暈。

段黎無精打采地往下看,第一選手羅巡教授已經跟著主裁念完了長的跟裹腳布似的一段古蘭經,策馬跑到主看台來向王儲致敬!——那姿勢,段黎懷疑羅少校韁繩拽的稍有不緊能被顛下來直接取消比賽資格。——倒數第一!

羅巡在下麵衝他們招手致意。

王儲揮手回禮,於是所有人都向選手揮手。

段黎也揮手,順帶仔仔細細看了羅巡幾眼,趴回何冰肩頭低語:“我突然發現其實羅巡長得很帥。”

何冰控製住自己想給他來個過肩摔的衝動,——投鼠忌器,安治就坐在自己右邊,真把段黎過肩摔了容易摔在這位大佬身上,可以大力一點,越過安治,但是極可能誤傷無辜的大使閣下,再大力一點……那叫行王刺駕,阿卜杜拉王儲就坐在大使身邊呢:(

雖然才分開短短十幾分鍾,何冰就開始懷念另外四個隊友了,——有一個在這兒這個貨也輪不到老子操心啊!!

程濃感應到了何冰的悲苦,一把抓住段黎的肩膀把他從何冰身上拽下來,麵無表情地吩咐:“教授,坐好!”

段黎立刻坐正挺直雙腿並攏兩手垂膝姿勢堪比幼兒園大班,——程濃,下手不用這麼用力吧,我的肩胛骨!瀑布淚~~~

安治扭頭看看他們三人,禮節性地提醒:“各位,比賽開始了。”

羅巡騎在高頭大馬上,杵在1200平方米的場地中央,沒感受到馬術運動的貴族氣息,倒是覺出了馬戲團的鄉土氣息。

“豁出去了。”夾緊馬腹,架著馬慢跑到60x20的場地邊,開始沿著邊線走直線、直角,期間還要防止這匹汗血寶馬撂蹶子把跟在一邊察看馬蹄有沒有出線的邊裁給踢飛!

20米直線慢步還算順利,縮短慢步、中間慢步、伸長慢步和自由慢步。轉過直角,羅少校對自己的騎術信心大增,雙腿夾緊馬腹壓低馬頭來了個停步!——真不錯,汗血寶馬就是汗血的,甩開四蹄就開始跑步,縮短跑步、工作跑步、中間跑步、伸長跑步、反對跑步、簡單變腳和空中變腳一氣嗬成,基本做到了把打算表現出騎乘藝術境界準備在停步時凸顯人和馬氣定神閑、風度翩翩的羅巡同誌從後麵掀下去的目的^^。

羅巡死死地拽住馬韁,把快躺平的身體慢慢挺直,——這個鯉魚打挺的英姿怎麼的也夠扣個五分十分的了。

靠,窮山惡水出刁民,連一匹馬都知道要先麻痹敵人再一擊而中了。——他堂堂一個少校營長栽在一匹畜生蹄子下,好說不好聽啊!

罪惡的黑手伸向馬脖子,羅教授挺胸抬頭,毫不手軟地掐住了馬脖子上的動脈血管,胯下的汗血寶馬一聲長嘶,優雅地跳了幾步,停下了。

出口氣,看看一邊的計時器,快到三分鍾了,得抓緊時間。

踩踩腳蹬,籠住馬頭,示意馬先走對角線來幾個半停步然後再後退步,最好能在五分鍾之內把橫向運動、後肢旋轉、收縮、帕沙齊、皮埃夫什麼的一氣做完,剩下的五分鍾畫圖形就夠了。——羅少校的計劃不錯,很有可行性!

可惜,明顯的,他的計劃馬不了解,羅巡連踩十幾腳把馬蹬都快踩掉了這匹汗血寶馬也沒動窩,還在原地停步呢@@!

羅巡氣結,笑容越發得體,連犬牙都快茲出來了。看看計時牌,三分二十秒,還有八分多鍾。“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兄弟我不義了”,手掌一翻羅少校祭出唐門獨家暗器手裏針,溫柔地撫過油亮的皮毛,尖銳的金屬慢慢劃過皮毛,——你不讓老子好過老子就讓你從寶馬變殘廢馬你信不信!

“嗷嗚”,汗血寶馬怪叫一聲,全身的毛都豎起來,馬尾一甩,終於開始配合騎手的動作,進行一連串的規定步伐。——羅巡給這汗血寶馬匹馬定性:標準的欺軟怕硬的賤馬!凸!

接下來的比賽較為順利,羅教授人馬合一,充分展現了盛裝舞步的力與美、張力與韻律、協調與奔放,具有很強的觀賞性。當然,忽略這位男騎手騎著一匹公馬走S形馬屁股扭的過於嫵媚賽過母馬,走8字形幅度過大差點出線,走圓形時不知道是馬還是人過於下流在長方形的場地上畫出兩個小圓及中間一個巨大的長條橢圓外,羅巡少校和他新結識的汗血兄弟的確是合作的親密無間,堪稱馬術史上的又一個奇觀。——羅巡同誌踩著最後一秒完成了所有規定動作!計時牌上12:00的紅字分外醒目。

正對著長方形的主看台對於羅巡教授最後的圓形圖案看得分外真切,一瞬間集體無語。唯有沉默寡言的章明遠教授發自內心地讚歎:“流氓!”一個流氓人騎著一匹流氓馬在以嚴厲著稱的國家的賽馬場上繪製出了一副生動的人類男性生殖器的畫麵,給純潔的阿拉伯人民留下了震撼的印象。——羅巡,你是生理衛生學教授嗎?⊙﹏⊙

安治立刻給王儲翻譯:“見笑了!”大使馬上接話:“雖然會騎馬,但羅教授畢竟是外行啊,什麼都不懂。哈哈。”

王儲很大度,哈哈一笑,“是啊!”開始鼓掌,在場觀眾看見王儲鼓掌,也開始鼓掌。霎那間,掌聲響成一片。

羅教授露出自信兼謙虛的笑容,脫帽向四周致敬。帶上帽子,打馬揚鞭就下場,直奔柵欄口,翻身下馬拽著汗血賤馬就往馬房跑,回頭看看遠離的賽場。不出所料,場地工作人員正在積極地翻平場上的沙土以供下一位選手比賽隻用。——那麼流氓的圖形越早毀屍滅跡越好!

下一位選手出場。

羅巡退場。

柵欄裏是一格一格單獨的馬房,羅巡進入A1號,拴馬。莊書禮劉靜鍾林曄都圍了過來。

作為密友,劉靜恭喜他順利結束第一輪比賽,誇獎:“羅巡,你真敢!”這裏是沙特阿拉伯,就剛才那幅巨作,換成個阿拉伯人定個□罪什麼的恐怕都是輕的,按上個觸犯王室成員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是我,是它!”羅教授直指汗血寶馬,無恥之極的把責任全部推在一四蹄畜生的身上。無辜的寶馬打了個響鼻,抬腿就想踢。

羅巡抬起手掌亮出兩指間明晃晃的鋼製,麵目猙獰,威脅:“還有兩輪,你他媽給我老實點,信不信我把你從寶馬紮成馬蜂窩。”

呼,呼——,馬蜂窩打著鼻息往後退。

喜歡馬匹的莊書禮同誌覺得馬太可憐,勸說:“羅巡,不要欺負弱小。”

羅巡無限委屈:“老莊是它欺負我,給我使絆子。”又想把他摔下馬又是原地不動讓他出醜。

“你和它還不熟,多溝通溝通就好了。”莊書禮在軍馬場當過兵,深知駿馬都是有點脾氣的,得順毛擼才行。

鍾林曄疑惑地湊了過來:“和它溝通?它是阿拉伯馬吧,聽的懂漢語?”中華文明已經普及到這種程度了?剛才羅巡是用中國話在威脅它呀!

羅巡被提醒,看看馬看看手裏的針,看得馬又退了一步,肯定:“它聽懂了。”聽不懂也看懂了。

看不懂也沒關係,羅少校估摸這第二輪得一個小時以後,抓緊時間和馬溝通,開始用英語、阿拉伯語、利雅得方言輪番威脅這匹倒了血黴的汗血寶馬。

劉靜由著他發神經,提醒莊書禮:“障礙賽至少還得有兩個小時。”

“我去遛馬。”莊書禮回到自己的馬房,分配給他的馬的長相雖然不及羅巡的那匹,但卻是一匹有馬格的好馬,昂首挺胸的樣子比莊書禮還要正直,一點沒有羅巡那匹的劣根性,既不欺生也不欺負外國人,真正體現了騎士精神。

莊書禮人馬合一,向訓練用場地就去了。

A1馬房裏除了正在威脅一匹四蹄畜生的羅巡,就剩下劉靜和鍾林曄。

鍾林曄回頭看看正一心一意對馬彈琴的人,挨近劉靜,沒話找話:“老師,看到他們良好的競技狀態,我覺得我們沒有機會出場了。”這就是替補隊員的悲哀啊!

劉靜掃了他一眼,不搭話。

鍾林曄急了,臉都皺成一團:“劉靜,你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理我啊?”昨天晚上不是還好好的嗎,暈的五迷三道的劉靜同誌安安靜靜地窩在自己懷裏:)——當然,昨天白天劉靜寧可跳機也不願讓鍾同學靠近。

選擇性失憶的鍾林曄同學發揮自己擰股糖的作風,貼在劉靜身邊誓要問個明白。

劉靜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告訴他理由:“滾。”離老子遠點,煩著呢!

鍾同學可憐兮兮瞪著倆大眼睛看著他,眼淚在眼圈裏轉啊轉啊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