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份上,姚輝知道自己想敷衍過去是不可能了。
他放下筆,站起身,伸手習慣性地理了理西裝袖口,目光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最終落到會議桌盡頭,自己的父親臉上。
“我以為,這應該是我們的家事。”他淡淡道,隨後看到股東們不讚同地皺起眉頭,又接下去說:“當然,如果股東要求,就算是個人*,我也必須開誠布公與諸位談談。”
一位董事會成員道:“姚經理,這是關係到公司未來發展的事,股東們有權利知道公司的所有細節,包括你的個人*,前提是當它們危害到公司利益的時候。”
而這個前提很顯然,已經被觸犯了。
姚輝點頭,“那麼我必須告訴諸位,今天的新聞消息都是真的。”
會議室裏的眾人不敢置信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身為股東之一的齊婉婉忍不住站起身,哪怕她向來家教良好,氣質優雅,此時也有些控製不住情緒。
“姚輝,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一想!”
“我當然是在慎重的思考之後才做了這個決定。”他看著齊婉婉的眼睛,認真道:“媽,我是真心愛他。”
又一次倒抽冷氣的聲音,隻是這次的發聲地來自齊婉婉本人。
齊老爺子眯起眼,“姚輝,他是哪家大公司的少爺嗎?”
“不是。”
“那麼是哪位官家中人?”
“不是。”
“他有絕世之才,能為你打理公司嗎?”
“據我所知,他是一個普通人。”
齊老爺子手中的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胡鬧!簡直是胡鬧!”
齊婉婉也忍不住道:“浪漫的愛情故事隻存在於小說裏,姚輝,我以為你從不屑看那些空口白話的虛假東西。”
“我當然不屑那些徒有其表的東西。”姚輝點頭,“所以我對他的愛是實實在在的,絕非一時興起。”
姚耀沉聲問:“你想過公司嗎?”
“當然想過。”姚輝一直平板無波的臉色此時終於有了些變化,“我有信心將公司發展得更好,而這並不取決於我必須和誰在一起。”
“有一個能夠幫助你的人,對你和公司來說都是好事。”
“但也未必是好事。”姚輝意有所指。
齊婉婉和齊老爺子的臉色都是一變。
“那麼等你老了以後,公司又要交給誰打理呢?”姚耀終於問出了在場所有人最關心的問題。
“如果我沒記錯,我們是股份製的,父親。”姚輝慢慢道:“董事會由股東會選舉而出,董事長則由董事會選舉而出。公司要交給誰打理,並不是我說了算,不是嗎?”
這是強詞奪理!
姚耀心中的怒火無法熄滅,可他也無法反駁姚輝的話。誠然,董事會是由股東推舉的,但在這裏頭,大股東是誰?是姚家自己,那麼選誰做董事長,還有必要討論下去嗎?
姚輝明明知道這一點,卻故意搬出製度來搪塞他。按照他的說法,難不成以後就將股份白白送人?
他的兒子腦子是被門給夾了嗎?!
齊婉婉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可她良好的修養不允許她在眾人麵前潑婦似的責罵自己的孩子,況且她深知,姚輝早已成人,他的決定不是隨便什麼人可以幹涉的。
而這個讓她曾經驕傲的叫做“獨立”的性格,此時卻讓她傷透了腦筋。
這一刻她竟然無比希望姚輝像他的二表哥那樣,無論做什麼事,總是依賴於父母,總是最優先聽取父母的意見。她曾經私底下笑話過她那不爭氣的侄子,對比起早早獨立的姚輝,那位侄子根本是被寵壞了的存在,以至於他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像個男子漢。
可這一刻,齊婉婉想,若是姚輝也似她那侄子一般,這種讓人無奈的狀況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好了。”齊老爺子適時地敲了敲拐杖,“今天的例會就到這裏吧,咱們也清楚姚輝的意思了,接下來的事,就是姚家的家事了。”
股東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決定暫時離開。
先不提他們心裏怎麼想,光是姚家自己那一關,姚輝就走不過去。這件事遲早會解決,他們不用太過擔心。
很快,會議室裏隻剩下姚輝、齊婉婉、姚耀和齊老爺子。
秘書為四人重新換了熱茶,然後退出去關上了門。
姚耀最先開口,帶著壓抑的憤怒,“你到底是出了什麼問題?!”
“我知道我很清醒,也沒有出任何問題。”
“你是想告訴我,姚家要斷在你手裏嗎?”
姚輝神色動了動,垂下目光,“我還有堂兄弟。”
姚耀猛地一拍桌子,茶杯被震得哐一聲,“你怎麼不說你還能直接把姚家給賣了!”
齊老爺子眯起眼,齊婉婉臉色也很陰沉,沉聲道:“姚輝,你要玩我可以當做看不見,我也可以不追究,但你不能絕了後。”
齊老爺子閉上眼,慢慢道:“或者,你可以娶一位妻子,他,養在外頭。”
這在上流社會裏,本就不是什麼新鮮事。
齊婉婉動了動嘴唇,女人向來最反感這種事,若是尋常,她一定第一個做出反駁,可現在的情況不同,她將反對的意見吞下去,竟也順著自己父親的意思道:“如果是這樣,我們也能接受。”
姚輝的眸子沉得很深,站起身,臉色冰冷,“我不接受。”
“姚輝!”
“媽。”姚輝動了怒,“從小到大,我何時讓你們失望過?現在卻連我自己的感情都不能由我自己做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