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邊吹了會兒冷風,江煜什麼也沒畫出來。最後他不得不尷尬地打了個噴嚏,抖抖索索道：“可、可以回去了嗎？”
耿雲似乎一直在走神,嗯了一聲,又回過神,看了看他的樣子,道：“走吧，帶你去喝點暖和的東西。”
“誒？”江煜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沒關係。”耿雲去開車門,“反正我沒什麼事做。”
江煜隻好磨磨蹭蹭跟著他上了車,半路又道：“對、對不起，我想去廁所……”
一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所以快哭出來的樣子。
耿雲心裏好笑,嗯了一聲，將車停到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場裏。
“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謝謝！”江煜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了。
耿雲又點了根煙，想了想又把煙掐滅了。
他有些無聊地四處看著，最後目光落到丟在座椅上的素描本上。
隻是素描本……不算侵犯*權吧？腦子裏還在猶豫，手卻已經伸出去了。
將本子拿過來，隨意地翻了翻。
都是一些很簡單的素描，擺在教室窗口的盆栽，寢室裏的桌子，操場上滾到少年腳邊的籃球，一隻獨獨開在大片綠葉裏的小花。
明明所有東西都沒有顏色，卻無端讓人看出各種溫暖的色彩來。
大概是江煜本身是個安靜的人，看著他的畫也讓耿雲莫名的心境平靜下來。
又往後翻了翻，有一些簡單的OL遊戲服裝的設計圖，畫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再往後還有小刺蝟和大蟒蛇。
還有吃果子的浣熊。
還有……
耿雲愣住了。
一個男人的背影出現在視線裏，衣服勾得很潦草，大概是因為記不得是什麼樣子了，但能看出是暗夜煉金術師的長袍。男人騎在一匹馬上，遠處是緩緩落下的夕陽。
就算隻是一個背影，耿雲卻還是認出了這是自己。倒不是他太自戀，而是他想起了自己在這裏遇見辰一的時候，對方正奇怪地比著自己，估計就是在想畫的事吧。
沒想到真的畫了。
耿雲細細看了一會兒，除了長袍不記得是什麼樣子了畫得略顯粗糙，其他的遠景，附近的山景和馬兒都畫得特別仔細。
竟讓耿雲從這麼一副畫裏看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是他想的那樣嗎？
耿雲有些出神地回憶，發現記憶裏的辰一總是跟在自己屁股後頭打轉，小心翼翼想要靠近又不知道怎麼靠近的樣子。
他送自己免費的藥材，熱心地喂自己的寵物，他不喜歡打架卻還是被自己說動去打了戰場，還有那次聚會時輕霜不語說起論壇上有他們的同人文，他突然有些尷尬有些緊張又有些吃驚的模樣。
門外傳來腳步聲，耿雲下意識將本子合上迅速放回了副駕駛位上。
抬頭，正想露出個笑容，卻一下僵住了。
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和一個女人走在一起，他們停在了車窗前，男人伸手敲了敲車窗。
耿雲按下了車窗。
“果然是你。”男人露出一個溫柔地笑容，“我就覺得應該沒記錯車牌，好巧。”
耿雲沒吭聲，男人又奇怪地看了看他車內，目光落在副駕駛位上的雙肩包和素描本上，“在等人嗎？”
男人身旁的女人好奇道：“赫連，這是誰？”
“我以前遊戲裏的朋友。”男人說得很淡定，還給耿雲介紹，“這是我的妻子。”
耿雲扯出一個笑容，“你好，我姓耿。”
“耿？”女人似乎反應過來什麼，“啊，你就是耿家的……你好。”
耿家、唐家、姚家和赫連家的合作她自然是清楚，露出一個甜甜地笑容，又從購物袋裏摸出一樣東西，“剛買的紅酒，不介意的話請收下吧。”
“不用不用。”耿雲笑著擺手，“這怎麼好意思，夫人不用客氣。”
被這麼帥氣的男人叫做夫人，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紅臉，又將紅酒收了回去。
赫連卿道：“等人嗎？”
他似乎很執著這個問題，耿雲知道，副駕駛位上的雙肩背包怎麼看都是男生的款式，以對方的敏銳，自然察覺到了。
他卻沒想解釋，隻是點頭，“等朋友。”
赫連卿看了看他的表情，“好久沒出來吃頓飯了，不如趁這個機會一起吃頓飯？”
女人麵上什麼也沒表現出來，暗地裏手卻扯了扯男人的衣服。
這人是怎麼回事？明明說好今晚去自己家吃飯的，今天可是媽的生日啊。
“有的是機會。”耿雲道：“今天可能不太方便。”
他說著，目光落到從男人背後走來的人。
江煜看見車前站著人，想著大概是碰到熟人了，走過去靦腆道：“你們……好？”
他的話音有些變調，因為赫連卿看他的眼神帶著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