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宛纖手輕起,細針落入竇寇的身子,原先慘白的臉色竟慢慢有些轉紅。許久,呼吸淡淡地開始。詩宛往竇寇嘴中喂入九花玉露。解開了竇寇幾處穴道,想著他一時三刻還醒不過來,找了一處幹淨點的地兒,靜靜運功打通自己的經脈療傷。
竇寇指尖微動,詩宛收了氣息,理了下衣衫,靜靜地看著他。習武之人,感官敏與常人,發覺旁邊有人,逼著自己睜開了眼睛。正要開口,詩宛手微微擺動,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竇寇訝異地看著他。詩宛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不必多言,在這裏躺著不要輕舉妄動,到晚上自有人來救你出去。”竇寇滿腹疑問,也隻有憋在心中。
為防不測,詩宛還是點回了他的幾處穴道,看起來和死去的人沒有兩樣,隻是在幾個時辰之後穴道會解開,與常人無異。
遠處傳來腳步聲。詩宛暗叫不好,聽來人的腳步聲,武功應是不弱。詩宛走到門口,隨著細縫看到走過來的幾位將軍。詩宛看了下不甚牢固的房梁,終還是躍了上去。位置比較偏,算是個死角,傷口暫時不會裂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隻是若是時間一久,傷口繃著,之後怕是更難調養了。
側耳聽著腳步聲的靠近,突然,耳熟的聲音從哪個方向進入她的耳朵:“很抱歉打擾各位將軍了,不知夫人的臥室在哪裏?”
“原來是洛神醫啊。我帶你過去吧。”左將軍殷勤地說道,對於這個救了夫人一命的神醫,大家都有著或多或少的好感。
“有勞將軍了。”本是客套的話語,經由了洛賦的口,竟也變得脫俗了幾分。詩宛暗笑自己,趁著將士們目光轉移,出了棚子。
從小道繞回臥室。心中有著幾分內疚。辛辛苦苦的戰役,最重要的俘虜就這樣被她放了。如果被這些為了她拚搏的將士們知道了的話,恐怕……其實戰爭,本來就沒有絕對的對錯。想起那日鋪天蓋地的鮮血,滿目瘡痍的大地,仿佛修羅煉獄的戰場。古來征戰幾人回啊!
思及此,不忍濕了雙眸。
平複了情緒,淡笑地進了房門。
撫月急急地迎上來:“小姐,怎麼樣?”
“我沒事,不用擔心。”話音剛落,響起一陣敲門聲。撫月過去開了門:“洛公子,左將軍。”
“撫月姑娘,夫人身體安好嗎?”
“多謝將軍掛心,托洛公子的福,小姐身子好轉了。”
“那就好,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將軍慢走。”撫月送過左將軍,門口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經不見了。撫月關了門,守在門口。
洛賦的眼中多了一抹名為慍怒的情緒,摞起詩宛的袖口,果見一片染紅的繃帶。無奈地看著詩宛,動作卻無比輕柔:“宛兒--”重新為詩宛上了藥,洛賦才停下來,等著詩宛開口。
“對不起。”
“身子是你的。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此刻的洛賦,仿佛是鬧脾氣的小孩子,堵著氣不理詩宛。
“我保證,我下次一定不會這樣了。”這樣孩子氣的洛賦,出奇的讓詩宛硬不下心腸。洛賦瞟幾眼詩宛,好不容易積起來的怒氣又散了幾分。硬是轉頭不理詩宛。
詩宛皺著眉頭,小聲撫著手臂:“疼--”未落,洛賦湊過來,緊張地盯著手臂:“哪裏疼?”不意間看到詩宛一臉的巧笑,無奈地歎口氣:“下次不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