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擺弄著一塊老式懷表,一邊欣賞著手機視頻裏“相親相愛”的安家人。
視頻是上午他讓何奇妙拍的。
何其妙把手機給他的時候,對他說:“你這人不老實,屬於那種你把我賣了,估計我還得幫你數錢的那種。你們這家子,也真是可怕,事情我也不問了,反正錢我退你一半,下午我不幹了!”
是啊,誰會想到這麼一家子竟然是縱橫澤港商界、大名鼎鼎的安氏一家人。
安毅搖頭冷笑。
30分鍾過去了,還不見姐弟二人出來。
他收起懷表,走進康複中心。
推開門,隻見一群人圍著何其妙和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小男孩牽著何其妙的衣角,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後。
而何其妙正以一敵多,舌戰群雄,她的臉漲得通紅。
安毅快步上前,撥開幾個保安,護在何其妙姐弟前麵。
“怎麼回事?”
原來,30分鍾前。
何其妙帶著弟弟去繳費。
“啊嗚......”
多多一路後傾著身子,極其不情願地被何其妙牽著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摸頭發出“啊嗚”的聲音。
“什麼啊嗚啊?是不是因為姐姐這麼久才來,多多生氣了。”
弟弟是“孤獨症”患者,不會表達自己的意思,何其妙一時也沒在意,認為他在表達對自己兩周沒來的不滿。
“多多姐姐,你可來了。你再不來,我可真難做了,我們還從來沒有賒過學費。要知道,我們這可是全日製的康複寄宿學校,不止是上課那麼簡單。”機構主管李老師說,“課程費用不說,這每天吃喝,花出去的生活費,那都是實打實的真金白銀啊!”
“是是是,李老師,真不好意思!上周我爸喝醉,把人家電動車給摔了,他人也傷了,所以沒按約定時間過來,真對不起!”
何其妙忙賠不是,把學費、托管費、康複費、雜費等如數補交。
她伸手去拉多多的手臂,誰知多多又“啊嗚啊嗚”了起來。
何其妙覺得不對勁,把多多的長袖擼起,發現手臂上滿是深淺不一的淤青。
李老師解釋說,多多很調皮,跟同學打了好幾次架,自己也有摔倒過,所以青一塊紫一塊的,別的同學也被多多弄傷過。
何其妙剛開始信了,直到她帶著多多在回宿舍收拾東西的路上,聽到某個房間傳出對話聲。
“方老師,你們那個班的傻子們全都接走了嗎?”
“走了,真是,上周有個‘蠢貨’的家長沒來接,害我沒得休息!”
“聽說了,就是那個把護欄當滑梯的,摔得滿頭包的那個吧?你可真倒黴,攤上這麼個笨蛋。”
“可不是嘛,後來我罰他洗廁所,那個傻子還玩起了便池裏的水,滑倒了,弄得一身都是,真惡心死我了,氣得我飯都沒給他吃,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了!”
何其妙的臉由鐵青色轉為蝦紅色。
他們說的是誰?
她伸手去摸弟弟的頭,真的有微微凸起的幾個小包,難怪他從見到她就一直摸頭說“啊嗚”。
還有手上的淤青,她突然什麼都明白了。
一股熱流直衝腦門,何其妙“嘭”的一聲踹開了房門!
“你們剛剛說的是誰?你們說的‘笨蛋’、‘蠢貨’是誰?誰從護欄上摔下來了?誰在便池裏摔倒了?你們把話給我說清楚!”
何其妙揪著兩個生活老師到教師辦公室,要求他們把事情說清楚。
兩個因為嚼舌根而闖禍的生活老師,卻又打死不承認自己剛才說的話了。
一大群工作人員圍上來,七嘴八舌說是何其妙聽錯了。
何其妙怒了!
怎麼可能會聽錯?
她擼起袖子叉在腰上,以一敵多,提出要看監控、退費、賠償等要求,那一大群人又圍著她說小朋友哪有不磕磕碰碰的,讓她不要小題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