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森出來，夜色已籠了下來。
由於森是位於c城的遠郊，林木茂密，人煙稀少。
夜是沉靜的，耳邊偶爾落進幾聲春鳥的夜啼和蟲鳴。
月光透過道路兩邊的樹木灑落在這條小徑上，閑靜至極，她沒有讓人來接自己，也沒讓任何人送她回去，就這麼徒步往c城市中心走。
走到一半，她就後悔了，過遠的路程，讓她有些吃不消，隻好折向海薇養傷的別墅。
路途中，她接到了向路華的電話，他向她詢問了海薇的去向以及她的，向晚晴隻回了一句，“你應該去問你的秘書。”
燈光微弱，她把燈光調到最暗，以保證不打擾到她媽媽，坐在床邊，向晚晴的鼻子有些酸，原想決不讓媽媽受傷的，現在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她深不見底的眼眸裏，漸漸被一層陰暗冷厲籠罩。
她絕不放過她們。
第二天，席風開車送她回了一趟家，拿起書包，並不打算向坐在餐桌邊的中年男人打招呼，腳還沒邁開，向路華就開口，“晚晚，怎麼這個態度？見到我跟沒見到似的。”
他皺起眉頭，不悅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向晚晴壓根就沒看他，抬步就要走，卻被走過來的向路華一把攔住。
“昨晚你去哪了？一個女孩子，夜不歸宿，像話麼？！”他的話聽起來很生氣，卻不是勃然大怒，話語間透露著一些無奈。
“那我媽呢？”她轉過身，瞅著他，“你關心她了嗎？”
“昨天我問過蘇秘書了，是我醉酒後讓她轉告你媽去一趟華西街的，到現在也沒回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說的毫無破綻，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起伏。
“轉告？”黑色的眼底閃過一絲狐疑，她問，“讓我媽去華西街幹什麼的？”
這語氣像是警察審問犯人，惹惱了向路華，幾時有人這樣和他說過話，還用這樣的語氣，他勃然大怒，“我怎麼知道？！晚晚，你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有你這樣和自己的爸爸說話的嗎？！”
“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
向晚晴的眼底浮現一道陰戾，隨即繞過向路華走出了大門。
朝陽初升，和煦的光芒透過樹縫隙落下來，像是金色的霧散落在枝葉間，落在站在車前的席風身上，向晚晴又看到了那一幕，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種驚豔。
她走過去，圍繞著他打量，“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像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男孩，渾身會發光，好看極了？”
對於她好奇疑惑的眼神，席風隻是一笑，像落在他肩膀上的陽光一樣清婉，“也許我真是。”
向晚晴驚訝於他連開玩笑都可以這麼溫柔，“好吧，我承認你很像，但你不是。”
席風一怔，脫口而問，“為什麼？”
“在我的記憶裏，他從來沒笑過，像個落寞的天使。”
說完，她笑著鑽進了車子裏。
望著她的笑容，他的心底最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鑽了出來，好像要去往他的記憶裏，他沒有壓製它，任由它來去。
他記起來了。
那是一段他一輩子都不願想起來的記憶，可那裏有她，那個紮著羊角辮，跑起來，兩根羊角辮總會亂動起來的小女孩，他記得她是第一個給自己笑容的女孩，他從來不知道笑起來的人，會那樣好看，於是他學她的笑容，學她的心情，學她的善良，學她的所有所有，等他學會了，想要笑給她看時，她卻不見了。
他記得，在那一片草地上，他等了她兩個月。
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卻在這裏找到了。
席風欣喜極了，卻沒過多泄漏出來，隻是不停地透過後視鏡去看她。向晚晴把腦袋放空，然後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急速倒退的建築物和人群，忽然，看到倒映在玻璃上，席風凝視著自己的眼神。
“喂，一直看著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