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花最終在曹建國的勸導下離開,可留下的餘波仍然是巨大的。
退一步來說,事已至此應當及時停止,連利這顆樹太大,事務所區區螻蟻之軀未必能和大公司的法務團隊對上幾個回合,更不用說連利背後千絲萬縷的關係,光是其中之一使點絆子,都夠事務所緩很久了。
而且事務所發展到如今,大家踏踏實實幹總能保證養老。
可進一步呢?
程堅白也有雄心壯誌,不然當年早該灰溜溜地離開,而不是頂著壓力留下並且打拚至今。
事務所的所有人也如此,“一切了公正”這句被大家當口號喊了那麼多年的話,有時候未必是一句空話,它也曾是學法人心中最初最純粹的信念。
而且要是能從連利身上扯下一塊肉,或是扳回一城,甚至在連利麵前站穩腳跟,對事務所以及所有人來說,都不會是一件壞事,甚至具有一雪前恥的裏程碑意義。
理是這麼個理,但即使商安在推門前做了八百種心理預設,仍然沒能預判到程律的行為邏輯。
“兩手托天理三焦……上托吸氣……下落呼氣……”
程律並沒有像想象中地低頭沉思,沒有追憶過往,也沒有捶胸頓足,更沒有伏案看案子!
偌大的辦公室裏,事務所的頭頭程堅白律師正慢慢悠悠地舞著八段錦……
此時此刻的程律仿佛身上穿著的不是西裝而是太極服,仿佛剛才與金花女士遊說的不是自己而且外包來的傳銷頭目。
真情實意的勸說如同被奪舍一樣曇花一現!
商安沉默地看著正義女神雕像天平上放著的發晶,辦公桌背麵的八駿圖,電腦桌麵的北路趙公明畫像……
該死的資本家!
最終商安的目光緊鎖玄關上的那本《關於費爾巴哈的提綱》,商·無產階級·安瞬間得到了大大的鼓勵!
為了手中差旅費可以報個好價格,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小商待就業實習律師,重新調整好了低眉順眼的打工人笑容,朝程律走去。
“報不了。”
商安:“……”
不對啊,上輩子不這樣啊!難道是我的廁遁起了蝴蝶效應?那不能夠!
月底吃粥吃飯在此一搏,此時不搏更待何時!
商安用近乎諂媚的語氣大膽開麥:“程律~”
“把臉笑歪也沒用。”
程堅白拿起茶杯,白霧飄起糊住的不是鏡片而是商安忐忑的心,呸出的不是茶葉渣子而是商安的差旅費,“一桶泡麵88,一趟大巴388,一晚酒店1888,敢情你和小胖出趟門鍍的是我的金啊?別以為數字吉利我就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