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四十幾個同學懷著興奮又迷茫的心情踏上了人生第一份工作的大門,然後沒幾天就開始有同學離開了,又過了幾天又有同學離開了,連續一個月每一天都有同學離開,連我也在這群離開的隊伍中。

這座工廠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我們學的專業是汽修,可是這座工廠是專給人做鐵網的。

一張張大小不一的模具擺在一台笨重的機器前,我們每天的工作就是把一捆捆重達一百多斤的鐵線用叉車搬到機器旁邊的架子上,然後把鐵線拆下來按在對應的模具上,腳下有個踩板,用腳一踩機器就會打在模具上把這些鐵線烙上焊,而自己就要用雙手按住這些模具不能讓它偏移。

“咚咚咚……………………”機器一打、火花一濺,這笨重的機器對於一些像我這樣小個子的人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小一點的鐵網還好,使用的模具比較小,但是如果成品是大一些的鐵網那就慘了,有的時候一個高達一米五的鐵網,光是對應的模具就有二十幾斤重,再加上那些沉重的鐵線,需要我們兩個同學一起才能開始。

由於這裏是計件的,打的越多,工資就越多,但是因為我們打得慢所以基本上對錢沒有什麼期待,至於學技術則更是早已死心,我們的專業是汽修,但是這裏跟汽修一點關係都沒有,很多同學都說被學校騙了。

我們打學校電話,學校說先在這裏做著,以後工廠會調我們去車間學汽修的,我們問工廠的主任,主任說這是工廠老板和我們學校溝通的他自己不清楚,我們問工廠老板在哪裏,他就說老板行蹤很不定不知道什麼時候來。

總之學校和工廠之間就互相踢皮球,我們兩邊都不討好,沒辦法最後我們紛紛打電話回家,電話裏一陣訴苦,說被學校騙了,家長們當時就說要我們馬上回去,於是我們就紛紛閃人了。

四十二個同學回到了家鄉後紛紛找到學校,大罵學校是騙子,但是最後都不了了之了,因為學校有背景,據說在教育局裏有關係,而我們這些同學都是些家裏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很多都還是外地來的,哪有什麼能力去和這些人較勁。

最後學校像是知道我們在想什麼一樣,給我們看了曆屆畢業生的畢業證,說畢業證是教育局蓋章的,合法學曆,網上都查得到,要我們不必擔心學曆真假問題,隻要等到第三年一過就可以到學校去領畢業證,不管我們有沒有實習都可以,當然前提是學費得交齊。

很多同學在網上罵這個學校,可是這種力量終究是杯水車薪,起不到任何作用,這個學校每一年該招生的還是招生,該打廣告的還是打廣告,被騙的人一波又一波,而且學校還專門派老師到我們城裏下麵的小縣城小鄉村裏去招人,地方越偏僻越好、越窮越好。

因為他們知道那種又小又窮地方的人不敢和他們鬥,又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和關係,而且那些窮地方的人往往都沒什麼文化,很好騙。

而我們這些同學也隻不過是這個學校騙行了這麼多年的一個普通過客而已,從一開始學校就把我們的心態、招數、想法都捉摸透了,我們也就這樣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還有將近好幾萬塊錢的學費和生活費。

時光如梭,回到兩年之後,我獨自坐在離鄉的火車上,想起這些往事我心頭就一陣陣苦澀。

這裏麵不單單是因為被學校騙了,損失了時間和金錢,還有在那之後兩年時間裏和家裏人的矛盾,隨著我徹底的離開了校園,漸漸的走上社會長大成人,我發現了家裏人很多醜陋的一麵。

現在我才知道,有很多時候一個不幸福的家庭必然有它不幸福的原因,並不是每個家庭都是像平時在報紙上所看到的父親殘疾、母親跑路的那種情形,這種貌似被上帝懲罰的家庭並不是特別多。

很多家庭很窮、很不幸福、原因實際上都是自己在作孽,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目光短淺、吃喝嫖賭、自私自利都是這些窮苦家庭的惡習,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這個道理不僅僅適用於人生,更適用於很多方麵。

當我看清了家人的真麵目,以及經曆了等等一切不好的事情之後,我最終決定離開家鄉,我懷著一片悲涼而又躁動的心坐上了開往上海的火車。

這座全中國最繁華的城市讓我對未來充滿了向往,但是當時令我不曾想到的是,我人生最苦澀的經曆也就此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