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兩個人相見時的反應不對。”楚空遙說,“第達爾被山鬼神影附身,對自己妹妹沒有感情尚能理解,可無渡對第達爾似乎也不甚愛護。”

宮燈在桌上立起一個腳,碌碌轉了半晌,忽地一停。

謝九樓道:“我隻說第達爾還有個妹妹,但那是不是無渡卻說不準。晏光今早找我,十城軍昨夜又損了三個將士,有兩個被硬生生打死,其中之一連腦袋都沒了。第三個直接失蹤,後來他們在山背那片搜到一具沒有皮毛的屍體,隻剩一身血肉,也不知是誰把他的皮給扒了去。”

正說著,殿外傳來一陣鳴環聲。

“好個魔尼,”謝九樓掌住燈盞,裏頭已竄出一簇火苗。

他眼角微縮:“入我行宮,如入無人之境。”

六環紫金臂釧將室外青光折射到殿中,無渡未見其人,禪杖先入,隻聽她第一次叫謝九樓的大名:“謝九樓,謝小將軍。”

她飛身入殿,仍是單手立掌之態,施施然頷首,行了個禮。

“無渡大師。”謝九樓起身回禮,“有何貴幹?”

“我若說來取你草笛,你必不給。可此物乃第達爾生前遺留,要保管,也輪不到謝小將軍來。”她略略側首,衝後方道,“第七歌!”

外方門後走出一個形容淩厲,眉眼銳氣的女子。

“第達爾存續的魂靈,一部分在那麵鈴鼓之中,那是她和鼉圍的記憶,這是為世人所知的。可世人所不知的,是你腰間那支草笛。那是她最疼愛的妹妹所做。”她示意第七歌上前,“你若不信我,總不能不信那支曲子。鼉圍既把草笛給了你,便定會教你吹奏那支曲子——那是它別無選擇,因為它已等不到吹奏這首曲子的人。如今我把她帶來,你若聽了,覺得曲子還對,煩請物歸原主。”

謝九樓無聲熄了燈火,給白楚遞了個眼色,二人到門前斷後。

他將腰間草笛拿過去,第七歌吹奏,果真與他當初在暲淵所學如出一轍。

“你們拿笛子做什麽?”謝九樓道,“第達爾拿這笛子又做什麽?”

“第達爾拿笛子,自然是謝小將軍已利用鈴鼓講她靈魂喚醒了一部分,她不願再被這草笛喚醒另一部分。至於我,”無渡冷笑,“隻怕這不是謝小將軍該關心的。”

謝九樓聽她一口一個謝小將軍,麵上不動聲色,心裏不大暢快,一挑眉道:“我受鼉圍所托,要把這曲子吹給故人,還有話要帶到第達爾麵前,如何與我無關?”

無渡同他對視良久,忽諱莫如深道:“小將軍是想殺了第達爾,救你身邊那個小蝣人?”

謝九樓臉色森然。

無渡袈裟一揮,轉身離去:“我同你一樣,隻為完成故人遺願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