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早忍了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助理一晚上了,見他又來,黑沉的臉色裏牽出一絲笑:“你又要代?你是她什麽人?小子,當影迷,要緊的是擺正自己的位置——”
商邵端起眼前的那隻酒杯,另一手拎起白酒瓶。他垂著眼眸,將白酒汩汩地注滿,繼而上半身子傾越過去,將那杯酒在劉宗麵前擱下了。
玻璃酒杯和木製圓桌發出一聲輕嗑,帶走了這間房裏所有的聲音。
商邵攤了下手,意思是“請”。
他的手養尊處優,指骨修長,邀請時自有賞心悅目的優雅。他看著劉宗的雙眼也是很不緊不迫的,微眯著,那份怒意顯得從容極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未來商家少夫人,你又是什麽,值得她對你笑一笑?”
“什麽商——”劉宗的話隻講得一半,另一半,凝固在他的瞠目結舌中。
因為要上戲,應隱在九點多就從酒席上告辭了。她一提,其餘人順理成章地散場,可憐老杜剛把羊肉串剛烤得外焦裏嫩烹香流油,卻沒人有心思吃了。
散了酒席,劉宗一直在打電話,也沒有顧上他新認的幹女兒。柯嶼不知道怎麽跟栗山解釋,隻能陪著他在村子裏一圈一圈地散步。
商邵送應隱回酒店,來時十幾分鍾的路程,被兩人走得很慢。
“他會不會亂講?”應隱問。
天寒地凍,一講話就是一團白霧。她沒戴手套,兩手攏在唇邊嗬氣,商邵牽了,揣進自己溫暖的上衣口袋裏。
“他不敢。”
“好尷尬……”應隱身體快縮成一團。
什麽未婚妻少夫人,聽著像真的一樣,把劉宗驚駭得麵色漲出青紅,都怕他就這麽一跟頭撅過去了。
商邵瞥她一眼:“尷尬什麽?”
“替別人尷尬……”
星空下,應隱半咬著唇,目光明亮地迎視他一會兒,跌了一步到他懷裏,挨上去緊抱住他:“一定要送我回酒店?”
“你那裏暖和,我屋子裏很冷,你受不了的。”商邵撥一撥她鬢發,“咳成這樣,早點睡。”
“那你走嗎?”
“我得走,否則俊儀怎麽睡?”他笑了笑,溫熱指尖勾滑過她的臉頰:“舍不得我?”
應隱下巴墊在他胸前,仰起臉:“那你豈不是白來這麽遠一趟?”
商邵真不知道她腦子裏都裝著些什麽,屈指在她額頭上彈了一下:“想什麽呢?見到你就好了。”
輪渡運行到十點,現在才剛過九點,還早著。開船的大叔窩在駕駛艙裏,身上的迷彩軍大衣被他穿得像一床被子。船上沒人,應隱被商邵從身後抱在懷裏,在轟鳴的引擎聲中,兩人一起看著對岸天幕上的星星。
她的耳廓很冷,他的唇很熱。
到了酒店,送至房門口。俊儀已趟在床上看綜藝了,商邵不方便進去,便在門口道別:“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