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到這裏,栗山喊了卡。

一歇工,俊儀就馬不停蹄給她送上保溫杯,蓋上一直烘著的毛巾毯。

“不對。”他從監視器後起身,走進片場:“是哪種騷?”他問應隱。

應隱喝著枸杞水,被他問住,“我不明白您的問題。”

她演得很好,眼角眉梢的風情,很柔媚,且廉價,稍帶些市井世故。

“尹雪青,本來就是很騷的,這種騷是被職業和男人規訓出來的,成為她的本能和氣質,但是她麵對哈英不同。那不是妓女對嫖客的騷,而是女人對男人的騷。”栗山稍緩了些:“什麽叫女人對男人的騷?她相中他,被他的荷爾蒙和相貌吸引,又覺得他的行事作風有意思。她鍾意,於是她不自覺獻媚,向他釋放自己的性吸引力,這個過程其實很純,是生物性的,比她勾引嫖客的動機和過程都要純潔。但是,因為她是妓女,所以她的廉價、她的放蕩又刻在骨子裏,被程序性地帶出來。”

緹文跟俊儀咬耳朵:“我完全聽不懂。”

俊儀想了想:“她的心把他當男人,但她的身體把他當恩客。”

“你在設計時,眼神、肢體要媚,但又有點不自在,那是跟一個英俊的男人獨處一室的害羞。她身體裏女人和妓女在交鋒,現在是女人的部分落下風,等演到用雪擦身體那場,女人的部分到了上風,她被打碎了,隻剩下一半,所以她的靈魂更純粹,但世俗給她的凶悍也一起被洗掉,所以無法支撐她麵對接下來的那些窺探和惡意,加速了她的死亡。”

在這一場之前,應隱幾乎沒Ng過,因此這是她第一次聽栗山講戲。

他講的有多精準,就代表他的要求有多高精度,如一把刻度明確的尺子。

這一次的Ng,直接卡了三天。

片場明麵兒上沒動靜,私底下各種小群裏卻很熱鬧:

【這才男女主第一場對手戲。】

【不應該啊,我本來以為會是薑特接不住戲。】

【誰說不是呢?】

【雙星影後這水平,我有點難以理解。】

【別介,水平還是在的,栗導要求高吧。我是看不出問題。】

【笑死,再卡下去薑特這小子一準受不了了。】

【哪種受不了?「doge」】

【薑特看她的眼神很自然】

【這逼別是個天才吧。】

第三天收工,這場戲仍沒過去。栗山坐在監視器後半天不動,把應隱這三天的每場戲都回看了一遍。

應隱道歉:“對不起,我會再找狀態。”

“你有沒有對誰動過心。”栗山以問句陳述,“你把黎美堅演得很好,但尹雪青靈魂裏跟黎美堅同樣的東西,你封閉起來了。你在抗拒薑特,為什麽?”

始終沉默坐在床沿邊的薑特,抬起眼眸看她。其實他不算意外,但他想聽應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