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聲音小,盯著桌子道:“嚴爺,我方才和莫布去陸家村的村集賣書,摘寫的七本書冊都賣出去了,攏共掙得一錢五文。”

嚴融之目光一閃,問:“你夜裏不睡覺,就是在忙此事?”

林殊文遲疑點頭,繼而輕聲解釋:“並非故意不睡。”

“嚴爺,這幾日的藥錢是多少?”

嚴融之忽然間覺得心堵,隨口一說,很快,林殊文把近日辛辛苦苦抄寫書籍剛掙的錢全部推到他麵前。

對上少年小心翼翼而閃爍光芒的雙眸,話停在嘴邊,嚴融之無奈道:“頭疼,想睡會兒。”

林殊文一愣:“那、那我扶嚴爺坐馬車……”

嚴融之索性單手支著前額,閉目道:“這會兒隻怕顛一些叫我更不適。”

林殊文呐呐,一下子沒了辦法。

他道:“我去喚羅文大哥,讓他請秦大夫過來看看。”

嚴融之蹙眉,結果等林殊文繞著自家院子尋找兩圈,那麽大一輛馬車不見蹤影,羅文不知道去了何處。

他急忙回屋,瞧見男人眉宇似有隱忍,情急之下靠過去扶住對方的手臂:“羅大哥不知道去了哪裏,嚴爺,我扶您到床上休息一會兒。”

屬於少年的氣息迎麵襲來,嚴融之側闔目,自己枕少年的枕頭,對方還替他拉起張沒他一半身量大的薄褥蓋在身上。

林殊文覺察自己的褥子對男人而言太小,無措地抓了一下頭髮,最後把褥子蓋在嚴融之的腹前,輕聲道:“蓋肚子,這樣不會著涼。”

一句話引得嚴融之想睜眼看他,但自己都躺了人家的床,不好做得更過。

林殊文搬來凳子坐在旁邊,自己出了會兒神,望著男人沉靜的睡顏發呆。

他起身把窗後的布簾子落下,屋內光線暗下幾分,閉眼的時候會舒服許多。

林殊文昨日一直在睡,這會兒喝過藥倒不困。他見嚴融之似乎睡沉了,方才眉宇間的隱忍漸漸鬆開,便悄悄繞去前屋,把幾盒蜜棗收進矮櫃,鬼使神差的,又摸出一顆棗子含進嘴裏,很是清甜。

***

日光不似正午那樣曬人,林殊文在院子裏看了會兒雜書,心緒總無法集中,一直想往屋裏頭張望。

他索性給自己找點活兒,盛了半盆水灑在院中的石板,手裏攥一把米慢慢喂圍在腳邊玩鬧的小雞。

入夏後交納了賦稅,田地裏又種上新的穀物,農民一下子就閑了下來。

這一帶的村民至少都種了十幾年的樹,年年更替,總有長成的樹木。不似其他種瓜果或藥材的農戶需得勤加巡視,每個月到山裏兩三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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