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文送走兩人,往院裏添了燈火。

他晚上胃口一般,就沒做什麽菜,用少許辣椒幹混著醬瓜小炒,就著白粥喝,五六分飽放下碗筷,把燈火挪進屋子,坐在燈下打磨簪子。

因還記掛嚴融之的身體,翌日午後,林殊文教完兩個哥兒認識新字後,匆匆收拾院子,又去了一趟嚴宅。

管事道:“主子還未睡醒。”

林殊文誤以為對方臥病在床,於是道:“我再等等。”

管事擦了擦額頭,想著主子昨日看了整夜帳簿,巳時又去了趟木廠,將近正午才回來,稍微洗漱了才闔眼。

但主子還交代,若小先生過來,哪怕他睡著也得把人請進屋。

於是林殊文被管事帶進屋外,不久,嚴融之叫他進去。

嚴融之闔眼不久,臉上兩日一夜未睡的容色被林殊文看成病色,很是著急。

少年靠近側臥在床榻的男人:“嚴爺,喝過藥了嗎?”

嚴融之道:“喝過。”

喝了凝神安睡的藥湯。

林殊文喃喃:“那怎麽睡不好呢?”

他道:“我念些書給您聽。”

覺淺的嚴融之漸漸闔眼,林殊文暗想,那日他就不該讓對方淋了雨還照顧自己,濕衣裳穿在身上那麽久,也不知會病幾日。

林殊文想著心事,漸漸累了,胳膊交疊著趴在床榻一旁,嘴裏的詩文念著念著,忽然不覺幾時也閉上了眼。

再睜眼夜色已至,林殊文懵懵懂懂,很快發現自己躺在床榻裏。

“小先生醒了。”

林殊文:“……!”

他從溫暖的床褥裏起身,雙耳陣陣發熱。

“我、我……”

他怎麽睡到主人家的床上了?

嚴融之靠在榻上,合起帳簿,道:“是我抱你上來的。”

林殊文不吭聲。

幾息後,他垂著腦袋開口:“我先走了。”

未問緣由,林殊文瞥見掛在牆上的一盞提燈,慌忙彎腰穿鞋,頭髮都來不及打理,立刻拿起提燈。

少年執燈欲走,卻聽臥病在床的男人說道:“等等。”

林殊文回頭望著暗燈下高大的男人,麵色別扭。

他搖搖頭,道:“時辰不早,我得回去。”

嚴融之道:“外頭在下雨,加之時辰不早,今夜留下如何。”

林殊文嗓子輕輕繃著,指尖捏緊提燈的木柄。

往日若他離開,對方都讓羅文安排馬車送他到舊屋。

他道:“更深夜重,孤男寡男,怕有不妥。”

嚴融之:“有何不妥?”

林殊文澀聲:“身份不妥。”

嚴融之下了床,連鞋襪都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