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係統之星途璀璨02
顯然,這第一個問題已經引發了一次高潮,現場躁動了好一會兒,才有另外一個中年記者問:「懷光可有打算以後進軍歌壇?」
「填詞唱曲,僅是愛好,承蒙大家捧場,才有今日。」溫懷光的聲音不疾不徐,好若春風拂麵,「我才疏學淺,日後還是以學習為主。」
明明有這樣的成就,卻還是謙虛謹慎,不肯多說一句。
那名記者坐下,立刻就有另外一個精光四射的矮小男人站起來,張口就問:「據說之前有一部戲,導演誠懇萬分請你出演,你卻拒絕了,溫先生素來待人有禮,那一次為何不留情麵?」他問得十分犀利,意思直至他仗著紅了耍大牌。
溫懷光的神色也冷淡下來,淡淡道:「我不會演清朝的戲,永不!」
那記者不依不饒:「這是為什麼?難不成溫先生有民族傾向?」
「我非聖人。」溫懷光語氣雖然還很平靜,但是明顯讓氣氛緊張起來,「做不到一視同仁,是,我痛恨清朝。」
在場的記者一陣轟動,顯然是挖掘到了大新聞的架勢,莎莎暗叫不好,想要救場,但是那個記者顯然激動不已:「溫先生作為公眾人物,這樣破壞民族和諧,恐怕不好吧?」
溫懷光淡淡道:「教化百姓,並非我的責任,每個人都有愛憎,我看不透,所以不能夠釋懷,難不成我這一點觸犯了律法?」
記者伶牙俐齒:「但是現在很多人喜歡溫先生,還有不少都是三觀沒有確立的學生,溫先生這樣的言行,恐怕會誤導別人吧?」
「人生在世,之所以生了一雙眼睛,就是要你明辨是非,人雲亦雲者,」溫懷光輕輕一笑,「又有什麼好說呢?如果我哪一天殺人犯法,自然逃不過法網恢恢,如若不然,就請允許讓我保留個人的愛憎吧。」
這句話已經沒有留任何餘地了,莎莎暗自歎息,方纔那位美女記者不禁問:「為什麼呢懷光,你不是這樣的人。」
溫懷光沉默了一刻,才給出了能夠讓他們接受的解釋:「我祖上滿門,均死於揚州十日、嘉定三屠,族中百餘人,僅一人倖免。」
在場的人頓時噤聲,麵麵相覷。
「倖免之人乃是族長,已經六十高齡,僥倖逃生,不敢苟活,赴金陵跳河自盡殉國。」溫懷光說到這裏,聲音輕柔得好像歎息,他低低吟道,「一旦為臣虜,沈腰潘鬢銷磨。」
有人被感動,低聲抽泣起來。
溫懷光站起來,欠了欠身:「百餘年過去,清廷也已化為雲煙,請諸位不必多慮,從前如何,現在一如往昔便好,隻是請允我不能釋懷。」他抽身離開。
那位美女頓時站起來,大聲道:「非君之錯!」
溫懷光回眸,對她頷首一笑:「多謝。」
莎莎走上來迎接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心軟歎息:「懷光嗬......」
她頓時住了口,因為溫懷光眼底分明閃過淚光,他嘴角還是彎著的,但是看起來格外心酸。
方纔說的故事是假的,溫懷光戲子出生,哪裏會有這樣的名門望族?但是卻也不全是假的,死在那裏的人不是他的族人,而是曾經培養了他的慶春班的一班人,那是他從小長大的家,直到十四歲,被人買進王府j□j成了男寵,在此之前,他一直在那個戲班子裏享受著親情的溫暖。
慶春班在京城裏紅極一時,在他離開之後,依舊有所往來,後來京城被李自成攻破,老班主攜班中人南下避難,後來清廷建立,屠殺揚州百姓八十萬,又因為不肯剃髮,其餘的倖存者也死於屠殺,老班主年紀大了,僥倖逃生,卻不願存活,由年僅十歲的孫女陪伴去往金陵,祖孫兩人在河邊徘徊無語,最終跳河殉國了。
而他平生摯愛的公主,因死於昭仁殿,故後人稱之為昭仁公主,正是在國破家亡那一日,死於她的父親崇禎皇帝朱由檢之手。
也難怪她會完全崩潰,山河破碎,國破家亡,皇後貴妃自縊,父皇要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她的皇姐長平被斬斷左臂,僥倖逃生,後來卻和駙馬周世顯在紫禁城中,洞房花燭夜,殉情殉國。
而她,卻是和溫懷光死後重生,結果卻已經是百餘年過去,滅了她家國的清朝都已經消失無蹤,仇人沒了,皇帝沒了,她一無所有,無法相信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這其中的辛酸血淚,誰人能懂?
不知道是星光運作了的結果,還是媒體忽然動了惻隱之心,更有可能是因為話題太過敏感,因此溫懷光那天的事情雖然圈內人人皆知了,可是卻並沒有登在報紙上,莎莎是實打實鬆了口氣,倒是溫懷光,依舊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那麼淡定。
真的那麼淡定嗎?當然不是。因為公主自從回來之後,狀態一直都不好,時常沉睡,不然就是精神恍惚,總是以為自己還在深宮裏,又或者做噩夢,夢見崇禎皇帝拿著寶劍劈頭蓋臉朝她斬下來。
溫懷光何止是心痛,他死過一次,絕對不想再有第二次,但是公主這樣反覆做惡夢,等於是一次一次回顧自己被殺的場景,這樣惡性循環下來,能夠痊癒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