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良跪下行了禮,頭也不敢再抬,等了許久,也聽不到說聲,他緊張得後背冒汗,心都差點從腔子裏跳出來。
這沉默最是熬人,心裏的恐懼越來越多,像海水一樣冰涼而無聲,慢慢要將他吞沒,後背的冷汗浸濕了裏衣,貼在身上說不出的難受。
就在他快要暈過去的時候,眼前出現一雙黑色的錦靴,有人在他的頭頂上說道:“你在香眠樓做事?”
“……是,是,”風良急忙應道:“小的——是香眠樓的龜奴,不知王爺有什麼吩咐?還請王爺示下。”
“本王這裏有件差事,若是你辦得好,就賞你兩個金錠子,讓你脫離奴籍,如何?”
“小人不敢,”風良心中歡喜,嘴裏卻不敢說,他知道這麼大的好處,事兒也一定小不了。
“本王聽說,香眠樓裏的姑娘們,手段頗多,所以生意也最好,是這樣嗎?”陸軒然低聲問道。
風良心思一動,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這王爺看上樓裏哪位姑娘了?又不願意多花錢贖身,這是想著讓自己幫想著想想門道?
他想得太久,陸軒然聲音一冷,“嗯?”
風良回過神,急忙說道:“是,王爺說得不假,別的小的不敢說,香眠樓裏的姑娘們是個個水靈,身段也好,每個都是媽媽細心培養了幾年的才讓出來接客的,無論是才藝……還是那方麵兒的功夫,都絕對是一流的。王爺,您算是找對地方了,她們啊……”
他還想往下說,一抬頭看到陸軒然微涼的目光,那雙眼睛黑亮,卻透出冷意,哪裏有半分想要女色的樣子。
他的舌頭一打結,後麵的話頓時吞了下去,嚇得一抖,急忙垂首說道:“王爺,小的失言。”
“本王今天叫你來,是聽說,你手裏有樣東西,是香眠樓裏的姑娘們時常會用的?”陸軒然俯視著他,“本王要的,就是這樣東西。”
“東西……”風良快速的一想,“小的不知王爺所指何物?小的手裏的東西花樣兒可不少啊……”
陸軒然淡然一笑,低聲說了幾個字。
風良一呆。
次日清晨,天色剛微微亮,香眠樓這個時間最是安靜,熱鬧退去,人人都在酣睡。
風良的影子一晃,從後門裏鑽了進去,一輛馬車等在在那裏,車簾微微掀起一角,露出裏麵的一個人的靴子,很快又看不見。
那人等了片刻,風良又從裏麵鑽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包東西,看了看四周無人,又鑽進了馬車,雙遞給車上的人說道:“管家,這就是王爺要的東西,隻要一點點,就會有很不錯的效果。”
“好,”管家接過紙包,慢慢笑了笑,從身邊拿出一個錢袋子,扔到風良的懷裏,“答應給你的,隻多不少。”
“謝謝管家,”風良點頭哈腰的急忙謝了,轉身從馬車上下來,看著馬車遠去,這才眉開眼笑的回了香眠樓。
半晌,一條黑影落在馬車後,管家沒有回頭,低聲說道:“找個機會,處理了,要幹淨,不留痕跡。別讓人懷疑。”
“是。”
此時已經到了上朝的時辰,陸浮生依舊騎馬上朝,正走在街上,忽然聽到有人叫他,“王爺!”
他停下馬,回頭一看,石景天從轎子裏探出頭來,“等一等下官呐。”
陸浮生看了看他的轎夫,搖頭說道:“罷了,我去宮中的班房泡了茶等你。”
“也好,也好。”石景天笑道:“最好再來兩塊點心,早晨起得太早,沒有吃東西。”
陸浮生又氣又樂,轉身揚鞭走了。
到了班房內,有太監見陸浮生到了,急忙備下了茶水,其它早到的官員也都紛紛站起來行禮,陸浮生一一點頭應了,走到椅子前坐下,讓太監備了兩份點心。
剛準備妥當沒多少,石景天就到了,一進屋就爽朗的笑著和眾人打過了招呼,他穿著新製的官服,頭戴烏紗,看上去分外清俊。
有一些官員見是新科狀元,少不了搭幾句話,特別是家裏有未嫁的女兒的,列是打著和算盤,而那些身份貴重的老臣,則是要穩當得多,在他們的眼中,新科狀元這種人暫時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一來是因為這些人出身貧寒,背後沒有什麼勢力支持,十幾年的寒窗,肯定也沒有什麼財力,這兩種都不具備,自然入不了老臣的眼;
二來,其實和第一條原因差不多,因為窮,因為沒有勢力,所以,他們也不會把女兒嫁給這種人,沒有利益可圖,實在不劃算。
石景天掃了一眼,就把這些人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哪些人看他是新入官場想要趁機拉攏,有哪些根本瞧不上他,一眼望去,心中了然。
他臉上笑容依舊,走到陸浮生的近前,行了個禮道:“哎呀,多謝王爺給下官留個位子,還備了點心,多謝多謝。”
陸浮生淺淺一笑,“無妨,都是小事,石大人還沒有用早膳,就將就吃點吧。若是石大人不嫌棄,等下了朝去王府中坐坐可好?本王府中的廚娘熬的金絲雲腿粥那可是一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