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喬閣老歎了一口氣,“是潤草堂的康大夫,說是驚急之症,需要細細調理一段日子,短期之內怕是不好見效。老朽心中焦急,晴兒昏睡中胡言亂語,所以,老夫才寫信與王爺,下人說昨天晴兒曾去過府上,不知……是否發生了什麼?”
陸浮生搖頭說道:“昨日本王有急事離府,夢晴尚在,並沒有什麼異樣,方才本王來時也問過管家,管家說她離去之時也未見什麼異樣,所以,本王也不能確定,特意前來拜望。”
喬閣老對陸浮生的態度很滿意,不管是否與安王府有關,陸浮生的誠意是看得見的。
他點頭說道:“王爺,請隨老夫來吧。”
他引著陸浮生去往後院,院中的丫環婆子一見,都急忙行了禮,房間裏的喬夫人,也就是喬夢晴的娘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瞧急忙行了禮道:“兒媳見過爹爹,見過安王殿下。”
“夫人不必多禮,”陸浮生說道:“夢晴如何了?”
“康大夫正在裏麵診治,說是比昨天要好一些。”喬夫人臉上依稀有淚痕,可見也是哭過,陸浮生心頭一跳,怎麼喬夢晴竟然病得如此嚴重嗎?
屋子裏有淡淡的藥味,康傑正好收了針,正在收拾東西,見到眾人進來,急忙起了身。
陸浮生的目光在床上一掠,看到喬夢晴散著頭發,正麵朝上躺在那裏,臉色蒼白如紙,兩頰微陷,沒有什麼生氣,身上蓋著薄被,顯得特別瘦弱,比起之前相見時的樣子,當真是判若兩人。
他不禁一驚,眉頭也跟著一皺,低聲問道:“康大夫,久聞你醫術高超,請問,喬小姐這究竟是什麼病,為何會如此凶猛?”
康傑自然不能說實話,隻能把事先編好的那套詞兒說了出來,“回王爺的話,喬小姐是突受驚嚇所致,因為心有鬱結,又受驚嚇猛然氣血湧動,導致血脈受損繼而神智有些不清,雖然調理起來困難些,不過隻要堅持銀針過穴,再過上一段時日,必會康複大半的。”
陸浮生點了點頭,“有勞康大夫,若是有什麼需要,或者缺什麼藥材,盡管差人到王府來找本王。”
“多謝王爺,”喬閣老在一旁說道,喬夫人也跟著行了個禮。
陸浮生便沒有再多做停留,喬夢晴畢竟未出閣,現在這種情況,不梳妝見客已是不合禮數,隻是因著她身體有病,意識不清,但陸浮生並不能常來,也不能久呆。
出了院子,喬閣老引著他去了前廳,小廝奉了茶,喬閣老這才問起前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陸浮生一一挑著能說的說了,喬閣老摸著胡子點了點頭,“早知道翼王是個有野心的,當初皇上封號為寧,可他偏偏趁著你去江南的時候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皇上同意他改為翼王。你聽聽,一個寧,一個翼,這兩個字的意思,簡直是截然相反啊。”
這件事,陸浮生也是回來之事才聽說,不過他倒沒有往心裏去,不過是個封號而已,有什麼關係,用哪個字,也改變不了什麼,自己被封安王,也沒有見得安定多少。
陸浮生微笑道:“閣老不必動怒,不過是個封號,他愛叫什麼就隨他去。關鍵的問題並不在這裏。”
喬閣老歎了一口氣,“可惜老夫身子不濟,退出了朝堂,能幫王爺的有限,否則……”
“閣老千萬別這麼說,您已經幫了本王許多,本王一直銘記,來日方長,閣老何必急於一時?”
兩人聊了一會兒,看了看時辰,陸浮生想著此時石景天應該已經在戶部清點銀兩了。
此時的千夜黎也在看著時辰,她轉頭對金不換說道:“金算子可有信傳來?曾銘快到了嗎?”
“快了,估計明天就會到了。”金不換回答道。
“很好,來得真是時候。”千夜黎輕輕一笑,“準備吧,按照我說的做。”
“是。屬下明白。”
金不換轉身退下,換了他那套乞丐服,又去了街上。
千夜黎走到書桌前,提筆寫了一張字條,塞進信鴿腿上的小筒裏,把信發了出去。
陸永是當今聖上的遠親,雖然遠得不能再遠,但也都姓陸,要想扳倒他,單靠那些死板的律法還是不夠的,得需要一點民怨,民聲才行。
她再次看了看時辰,轉身走上金滿堂後院中假山上的亭子,這裏最高,可以清楚的看到後街,也是石景天押送銀兩回京兆司時要走的路。
她得看看熱鬧,精心安排了這一局,總得要聽個聲響,看個熱鬧才行。
命人拿了一壺茶,兩疊點心,她靠著亭子,望著下麵的路口,那裏人來人往,忽然,街口微亂,有馬蹄聲響,還有人的吆喝聲:“閃開閃開了!~京兆司押運,眾人回避啊!~”
來了。
千夜黎抿了一口茶,嘴邊微微露出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