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景天話一出口,那些衙役都笑著搖了搖頭。
“石大人,您剛來,慢慢看吧,咱們這衙門裏呀,就跟戲園子一個樣兒。”
“好戲連台嘍!”
眾人七嘴八舌,石景天聽得卻有些心驚,看起來這些事情已經成了常態,而且這些衙役也都見怪不怪,早知道官場黑暗,卻不知道竟然腐敗到這種程度。
這還是在堂堂天子腳下,竟然荒唐至此!
石景天捏著小瓷瓶的手指不禁慢慢收緊,那是千夜黎給他的,說是讓那些衙役吃下去,會有奇妙,當時問有什麼奇妙,千夜黎笑而不語,現在看起來,是這些衙役被微微迷了心智,自己盡可以套話了。
這東西真有好意思,千夜黎更有意思。
她從哪兒弄來的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當時還特意囑咐是衙役,估計是因為這些衙役的內力淺,可以更快的發揮效用而不被發覺。
自己方才還奇怪,這些衙役也太沒有心機太膽大了一些,自己才剛來,雖然說和他們走得近乎了點讓他們放下了一點防備,但也不能就這樣對自己說出陸永做下的那些事啊。
石景天沉思不語,衙役們喝了幾盞茶,也慢慢恢複過來,也不肯再多說什麼,他也沒有再追問。
下午忙了一陣子公事,熟愁衙門裏的一些事務,他一直悶在書房,也沒有再出來。
千夜黎在府中小睡了一會兒,下午醒來看看時辰,起身前往金滿堂,言兒走過來說道:“公子,眼看著天就要開始涼了,奴婢為您做幾件秋衣吧。”
千夜黎微笑道:“好啊,這些事情你來安排,需要什麼找管家去拿便是。”
“是,”言兒施了禮道:“奴婢聽說,翠緣居新到了一批南珠,質地很是不錯,奴婢想去看看,買幾顆給公子做扣子,不知公子可中意?”
“南珠……倒也不錯,翠緣居嗎?”
“正是。”
“好吧,”千夜黎從袖子裏摸出兩枚金葉子,遞給她說道:“拿去,剩下的給自己買點胭脂水粉。”
“謝公子。”言兒拿過金葉子,歡喜的走了。
千夜黎笑意淺淺,轉身去了金滿堂。
金不換就在金滿堂不遠處的街口乞討,垂著一雙眼睛,眼角的餘光卻什麼都看得清。
看到千夜黎進了金滿堂,他也站起身來,慢慢向著金滿堂的後門方向走去。
千夜黎剛進去,掌櫃的就過來說道:“公子,您來了。有客在後院等,屬下備了一壺茶,已經招待了。”
“噢?”千夜黎微微詫異,“是什麼人?怎麼沒有去通報與我?”
“貴客說,不必通報,等您來便可,您進去一看便知。”掌櫃的垂首說道。
千夜黎狐疑,但也沒有再追問,邁步去了後院,一進院子,便看到一人負手而立,站在院中樹下。
他身材頎長,襲一身月白色長衫,腰間係著同色腰帶,一側掛著羊脂玉玉佩,水光瑩潤,紅色的流蘇在風中輕輕飄擺,另一側掛著一支玉簫,通透的綠色,似初春新生的竹。
千夜黎又驚又喜,上前緊走了幾步,輕聲叫道:“師兄。”
曲流殤轉過身,微笑淺淺,眼底溫柔圈圈蕩開,“小師妹。”
“我說怎麼掌櫃的說話怪怪,原來是你。”千夜黎上前,仔細打量著他,“嗯,不錯,比之前更瀟灑風流了些,據我猜測,接下來京城中恐怕又要掀起腥風血雨。”
“什麼?”曲流殤微微詫異。
“就憑師兄的身份地位和容貌氣度,當然會引起那些貴婦小姐的爭奪之戰,等到曲丞相回京,媒人就要踏破門欖了,街東頭的木匠鋪又要發一筆小財了。”
曲流殤愣了一下,隨即淡淡一笑,“小師妹越發會說笑了,我還沒有那個打算。至於別人的想法,與我何幹?我……”
千夜黎看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曲流殤看著麵前的這張容貌,他清楚的知道,麵具之下,還有另外一張美豔絕倫的容顏,隻這雙眼睛不變,此刻這雙眼中盡是歡喜,盈盈的光芒照亮他的心底。
他慢慢吸了一口氣,“沒什麼。你見過師父了吧?”
“嗯,見過了,”千夜黎點頭說道:“她和師伯苗疆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再回來。師父告訴我說,你快要回來了,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要回來見你……助你一臂之力,怎麼能不快?”曲流殤說道:“事情進展得如何?”
“有發現,但目前沒有再有進展,過幾天就是皇帝寵妃的生辰,我打算進宮一趟,或許可以有些收獲。”千夜黎回答道:“師兄,你是丞相嫡子,應該也會進宮去的吧?”
“是有資格去的,但是也不一定必須要去。你想我去嗎?”曲流殤問出最後一句,忽然又有些後悔。
許久未見,知道要回程,可以快要見到她的時候,一直都心情激動,不住的提醒自己要克製,可一見到她,依舊……
“當然,”千夜黎並未多想,微笑著點頭說道:“有師兄助我,自然是最好,師兄,一同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