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雅不得不幫母親普及常識:“這軟臥的價格,相當於飛機票了。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別看沒有花飾普普通通,但都是質地很好的。”
是這樣嗎?徐桂花不禁憂愁了:“我上次見他是個軍官,應該條件也不差。如果真如你說的這樣,我們家真是攀不起的。”
“是攀不起的。”安知雅很肯定地說。
徐桂花長長的歎息聲飄曳在空氣裏:可惜了,可惜了。她不能讓自己曾經發生的婚姻悲劇再一次發生在女兒身上。
安知雅推母親回去,道:“這事我會看著辦的,媽你放心。我會和他談清楚的。”
左聽一句女兒說看著辦,右聽女兒說一句談清楚,徐桂花是聽不明白理不清楚這其中的來來去去了。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她既拗不過自己女兒的脾氣,也沒有女兒聰明。
火車是要經過一夜,在隔天清晨才抵達她們的站點。這意味著,她們一家要和這個男人相處上一天一夜。安知雅感覺是坐上了賊車,揉揉額間,這種詭異的感覺很容易聯想起六年前的事。六年前,為了姐姐,她算是“主動勾引”了這個男人吧,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都變成她是被動了。
眼角一抬,望過去,他完美的側臉始終噙著抹文文雅雅的笑意,仿若是隻無害的綿羊。但是隻有她知道,這男人一旦到了床上,哪裏是隻羊,分明是隻世界上最凶猛的狼。不覺地把手抬到了額頭,摸一摸,一片濕嗒嗒的。
“媽媽在偷看爸爸。”和爸爸玩紙牌的小丫頭,偷偷貼近爸爸耳邊認真地說。
奉書恬微笑著按下小女兒的小腦袋瓜,墨染的眼睛不著痕跡從孩子母親那裏收回來,眉宇輕蹙。
夜晚,更是難以入睡。今晚小丫頭非要和姥姥一塊睡,上床前,還特意對著爸爸裂出兩顆狡猾的小兔牙,神似賊笑。
安知雅見老人家和小孩都睡了,拿了本書坐在床頭翻了翻。
一杯水忽然停在了她雙眼前麵。
她眼皮微抬,見他的眉梢稍是往上揚了揚,如墨的眼睛俯視著她臉上。
“我不渴。”她剛要把水杯推掉。
他是把水杯杯口送到了她嘴唇邊上,低而迷人的聲線溫溫地說:“發燒了,應該多喝點水。”
像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對麵床上睡的徐桂花翻了個身。
安知雅不由緊張了,趕緊接過水杯,一口氣喝完見底。然後像要避開他,擦過他身邊直接走了出去。
倔強,始終是牛一樣的脾氣。奉書恬看她走出去的背影,在心裏輕歎一聲息。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從六年前開始在他心底紮下了根,想去也去不掉了。很多時候,記起的,總是她每次生病時偷偷摸摸一個人忍受的模樣。她似乎特別特別擔心別人替她憂心,所以情願一個人忍著。想到這,他撿起她翻看的那本藥草集,眉色又重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