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稍定,順利地進入了密道,很快地便從水裏出來,摸到了幹燥的牆麵。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長寧四處摸索,約莫一刻鍾過去,才找到了火石與火把。火石輕擦,火星飛快地燎著了火把,密道裏亮了起來,將長寧的身影投在了石壁上。火把頂端浸滿了鬆油,即便放置數年,也能使用,密道四處修有孔洞,有涼風吹入,即便燃燒火把,也不會令密道內的人窒息而亡。
長寧環顧四周,隻覺得這密道比他記憶中要狹小許多,半晌,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因為他已長大。
他順著密道一路前行,在接近出口處,他要找的東西,就靜靜地躺在角落的地麵上。
近鄉情更怯,盡管時間緊迫,他依舊定定地站了一會兒。他先是蹲下來,借著火光,摸了摸四周的地麵和石壁——處處都有燒灼過後的焦黑痕跡,他感覺到後背上陳年的燒傷疤痕疼了起來。
長寧蹲下來,伸手摸向那個積滿了灰的四方盒子。
那是個裝飾華麗的錦盒,外頭包裹著的布料已經散開,無論是盒還是布,都是灰撲撲的,和裏頭裝的東西的身價完全不符。長寧將錦盒拿起,盒蓋鬆動,傳國玉璽從裏頭掉出來,摔在了地上。
那枚玉璽,玉色溫潤,方圓四寸左右,上紐龍鳳,刻有“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長寧麵無表情地拾起來,連上麵沾上的泥土也懶得拂去。璽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裝入懷裏不方便,也怕失落了,長寧幹脆從衣裳下擺處撕下一條細窄布條,穿過璽印上龍爪的孔洞,綁在背後背著的刀柄上。
此時,他發現空落落的錦盒內還有一物,沾滿了灰塵。
他俯身拾起,那是一枚花箋,幾乎看不出顏色了。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拂去上麵的塵土,花箋上墨跡斑駁,依稀能辨認出娟秀的字跡——“長寧”。
“李麟”是他的正名,隻因他出生時,滿室異香,國朝上下,皆說他是麒麟命格,貴不可言。“長寧”是他母親給他起的小名,希望他歲歲年年,平和安寧。
長寧不敢再摸那枚花箋了,生怕將那所剩無幾的墨跡也抹去,他小心地將花箋收入懷中,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一牆之隔,外麵似有聲響。
今日本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但與長寧一牆之隔外的宮室卻有些昏暗。
這本是李朝末帝焚燒過的宮室,雖然在改朝換代後大肆修葺過,但宮禁中人總覺得此處不吉利,鮮少有人來,更有人說,入夜後,此處能聽見有人哀哭,如泣如訴,惹得眾人更是敬而遠之。
先帝崩逝,新帝登基後,新帝得位不正的傳言一直難以遏止,為此,宋知望繼位不久後便開始再次修葺那些陳舊的宮室,取煥然一新的意頭。為了彰顯真龍天子的身份,他特意挑了此處作為起居之處,而非先帝所居的富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