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玉瑛微微一笑,伸手折下三月初春的嫩柳枝,朝他拋過去。
與君初相見,猶如故人歸。
冬日寒風她全然不怕了,她沉沉睡在了春日裏。
謝燕鴻將章玉瑛與謝月鷺的衣冠塚葬在一處,在青城幽僻處。
在附近不遠處,就是謝家二老的墳塚,是當時孫曄庭偷摸著幫忙收斂的。隻是可惜,謝月鷺是宮變當日殞命的,當時混亂,隻立得衣冠塚。
寒冬臘月的,盡是銀裝素裹。
謝燕鴻擦拭了墓碑,手凍得發紅,袖起手來,歎道:“待到春日裏冰消雪融,此處看出去,定是一片好風景。”
囡囡被裹在厚厚的繈褓之中,睡得小臉通紅。繈褓有係帶,長寧將她背在胸前,他背後還是背著那把長刀,小小嬰兒,還沒有刀重。章玉瑛給她取了大名,叫做“屬玉”,鷺鳥的別名。乳娘照顧得很用心,小人兒很是皮實。
今年的冬天,格外地冷。
登基做了皇帝的濟王,在冬日裏一病不起,早朝五日有四日都不在。表麵上,一切都還運轉如常,謝燕鴻卻知道,底下暗流湧動。
陸少微來的次數少了,每次來都是神色匆匆。
除了她之外,還有別人來訪。不論來人報的什麽名頭,怎樣巧舌如簧,謝燕鴻都不開門,終日閉門不出。做皇帝的病了,唯一的兒子又是稚齡,許多人的心思又活泛起來了。
謝燕鴻自嘲道:“連我這樣的冷灶也有人在燒了。”
陸少微緊了緊風帽大氅,臨走前說道:“你們要走的話,開春就走吧。”
謝燕鴻聽懂了她的言下之意,開始逐漸打點起行囊來了。願意留下守屋子的便留下,想要離開的也自去,謝燕鴻都給足了銀兩。萬事俱備,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小囡囡。乳娘是不可能隨他們一路出關的,照顧小嬰孩沒有想像中容易,謝燕鴻簡直焦頭爛額,長寧卻是得心應手。
“她和小動物一樣的。”長寧說道。
總之,他們在立春那日啟程了。
出城前,他們在離城門不遠處的一家茶館喝了杯茶。茶館清幽雅靜,茶飲也醇香撲鼻,客人頗多。謝燕鴻甫進茶館,便被店小二客客氣氣地引進後堂去。才掀了門簾,便有一婦人打扮的女子拜倒在謝燕鴻身前。
謝燕鴻忙將她扶起,笑道:“玉脂姐姐何必大禮。”
當時,孫曄庭給了玉脂十片金葉子,囑托她交給謝燕鴻,權當逃命時的路資。玉脂昧下了八片,全靠這一筆,她贖身從良,自梳不嫁後,上下打點,立了女戶,經營這家茶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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