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武王朝,雲州樂山村。

村東頭吳家院子裏。

方紅杏罵罵咧咧地從堂屋裏走了出來,臉色陰沉地瞪著東屋三間房間的其中一間,沒好氣地道:

“都這個時辰了,靜秋那死丫頭又跑到哪裏躲懶去了,狗吃了家糧都知道看家護院!”

東屋裏。

床榻上,躺著名消瘦如柴,憔悴不堪的婦人,外麵的聲音清晰地傳了進來,她一時氣息不穩,劇烈的咳嗽起來,暗黃的臉頰咳得泛起不正常的紅。

坐在床邊的吳靜秋擔憂地扶起劉芳娘,小手有節奏的慢慢輕撫她的後背,“娘,您別在意大伯母說那些話。”

“來喝點水。”

吳靜秋的安撫下,劉芳娘情況稍緩。

偏偏屋外傳來方紅杏那更加大的嗓音了:“她一天倒好,隻知道在外玩樂,連個人影都見不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大小姐,要是真有這麼大的能耐,一家子人哪來的臉皮還賴在這裏。”

劉芳娘一口氣沒提上來,堵在嗓子眼,嗆咳得落淚。

吳靜秋雙眼噙淚,望著房門的眼裏燃燒起點點怒火。

去年一整年的雨水較多,田裏的稻穀剛插上秧沒多久就被大量雨水泡毀了,地裏的農作物也受到了嚴重影響,當年夏季,吳家老爺子沒能承受住這個打擊,突然離世了。

到了年尾,大雪嚴寒,吳老婆子一病不起,最終還是沒能熬住,在第二年年初的一天深夜裏死了。

臨死前,她按照老伴的遺願,將家裏的七畝地分了五畝給大房,二畝給二房,房子留給兩個兒子共同所用,為的就是不想讓兩個兒子分家,不惜將房契藏了起來,隻有她一個人知道藏在了哪裏。

大房吳平糧方紅杏,兩人的頭胎也是吳家的長男吳誌才,後來又生了一對龍鳳胎吳誌和,吳靜春。

二房吳平倉劉芳娘,夫妻倆育有兩女,長女吳靜秋,幺女吳靜冬。

吳老婆子跟吳老爺子顧慮到大房男孫多,特意把田地多給了大房,他們怎麼都想不到,在兩人相繼離世以後,大房馬不停蹄的,強烈要求跟二房分家。

此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最終在裏正的介入下,兩房分了家,但房子是兩兄弟共同所有,分家不離家。

得到這個結果,方紅杏自然是不樂意的,但她也沒有辦法改變這個現狀,為了麵子上過得去,她隻得假裝大度,讓吳靜秋一家人繼續住在吳家。

正逢災荒年,去年秋季還交了稅收,村子裏絕大部分人吃了上頓沒下頓,吳家分家後,吳靜秋家裏地少,糧食也少。

為了解決困境,吳平倉頻頻上山想靠打獵賺錢,然而天不遂人願,獵到的獵物極少,純屬是碰運氣,鎮子上幹苦力搬貨的活計競爭激烈,根本輪不到他,沒辦法,他隻能跟他大哥家借糧。

方紅杏死活不肯借,還因著這個由頭,正大光明的像使喚丫鬟一樣使喚劉芳娘母女仨人,大房家裏的活兒都讓她們包圓了,吳平糧更是讓吳平倉幹最重最髒最累的活兒。

劉芳娘的身體本就虛弱,沒過多久就病倒了,二房家的糧食也快要見底了……

屋外。

一個年約十歲的小胖子從東屋的一間房間裏跑出來,扯著方紅杏的衣擺,撇著嘴催促地喊道:“娘,我餓了,什麼時候才能吃上飯?”

看到小兒子餓成這樣,方紅杏心裏越發地氣了,她雙手叉腰,麵朝東屋,大嗓門很快掩蓋了咳嗽聲,“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一家子懶貨!”

“娘,吳靜秋定是又跑到山上或者是去私塾了,等她回來,得好好罰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