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抒白聞到展慎之身上消毒水混著水泥的氣味,看著他發皺帶著髒汙的白襯衫,忍不住伸手,很輕地摸了摸他的臉頰。
展慎之胡茬長出了一些,摸起來有點粗糙,泡過水失了血,皮膚是微冷的。
喬抒白萬分小心地低頭看,又輕輕碰了碰展慎之的睫毛。展慎之的睫毛比喬抒白的硬很多,大概實在是累了,全然沒有醒,像一種在睡著時很無害的大型動物,讓喬抒白想像展慎之保護其他人一樣,也做展慎之的保護者。十分鍾也好,守著他睡一會兒。
不過車在公寓樓下一停,展慎之就睜開眼了。
喬抒白的肩被他靠得很酸,轉頭看他:“展哥,你醒了?”
展慎之不知是做了夢,還是沒清醒,一言不發地湊過來吻他,冰冷的唇貼在一起,又重又緊地吮吸著,與其說是情欲使然,可能更像汲取溫暖。
他們一起上了樓,展慎之先去洗澡。
喬抒白時刻謹記楊雪的囑咐,捧著消毒盒,在臥室裏等。
展慎之裹著浴巾走出來,精神似乎好些了,看見喬抒白嚴陣以待,幾不可查地扯了扯嘴角:“你倒是聽她的話。”
“要好好消毒,”喬抒白嚴肅地說,“快點過來坐。”
展慎之被他逗得微微笑了笑,走向他,在他身邊坐下來。
喬抒白拆了一份消毒品,在展慎之的每一條傷口上細細塗抹,塗到背部,便注意到楊雪提起的燒傷。
展慎之的背十分寬厚,放鬆時肌肉的形狀仍很分明,靠近背中間的位置,有幾道顏色稍淺的痕跡。
或許是體質原因,展慎之的疤痕和普通人不太一樣,沒恢復好,也並不猙獰,隻是有少許凹凸,像皮膚上還未複原的壓印。
喬抒白伸手去碰了碰,就聽到展慎之說:“不用聽她誇大其詞,當時燒傷的麵積大,所以多發了幾天炎。她不說我都忘了。”
“好吧,可是要是看護得好,炎也不用發吧。”喬抒白小小地頂了句嘴。
展慎之回頭看他,好像剛要和他爭辯,手機便響了起來,是溫悅打來的。
“展先生,”她說,“司機準備出發了。”
“……”展慎之看著喬抒白,有些怔愣,過了幾秒,說:“上午是辦公?”
“是的。”
“我有點事,先取消吧。”
掛下電話,展慎之盯著黑了的屏幕,像在想什麽。
喬抒白等了一會兒,問他:“展哥,你怎麽了?”
“我打算住到地下城,”展慎之抬起眼,看著喬抒白,“和他們一起生活。”
喬抒白並沒有覺得意外,隻是覺得生活困難得叫人沒有辦法,替展慎之說:“那摩區呢,展哥,兩邊跑會很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