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不久,展慎之又成了為下耶茨人的權益而奔走呼籲的代表者。

走到喬抒白麵前,展慎之先看了看裴曼:「裴小姐,你好。」

裴曼意外於展慎之記得她,站起來對他伸出手。展慎之迅速地和她交握,看向喬抒白,低聲問:「在聊什麼?」

「寮繁衍計畫,」有展慎之在場,喬抒白感到安全,放開了些,笑了笑「裴曼說她會投贊成票。」

「我的家人也會,我們支持這項計畫,」裴曼緊接著說,「從告別活動回來後,投票之前,不知有沒有機會為您做一期採訪。」

「如果時間合適。」展慎之給了她一張助理的名片。

裴曼禮貌地離開了,展慎之在喬抒白對麵坐了下來。

時隔三年多,它們的關係仍然藏在門後──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想不到兩全其美的辦法,感情被家人接受,公開的願望卻又為所有知情者反對。

由於得不到兩人確切的解答,加上某些場合被要求刻意避嫌,媒體漸漸不再熱衷於猜測喬抒白和展慎之的關係,甚至開始為他們各自安排一些莫名其妙的緋聞對象。

兩人頻頻登上新聞,讓喬抒白感到非常煩躁,總是覺得自己不被理解,也不被祝福,卻又別無他法。

如今展慎之身負重壓,更加沒時間,也沒心情討論這件事。喬抒白無從知曉展慎之的看法,隻好將它藏在心裏。

在四周有不少人在走動的休息室裏,喬抒白抬起眼看圓桌對麵的展慎之,嘴唇張開,無聲地說「展哥,我想你」,展慎之也微微動了動,忽然將腿碰住了喬抒白的膝蓋。

隔著西裝的布料,骨頭和皮膚很輕地抵在一起,已經是他們可以做到的最親密的姿勢。喬抒白緊抿著嘴唇,看著展慎之深邃的眼睛,心跳得雜亂無章。

隻是很快,登船完畢的通知廣播響起,他們要去自己的位置入座,所以又分開了。

-5 days left-

第四代躍遷船安穩地懸浮在星球的半空,密布的黑雲之下。

暴雨和高溫並未對他們造成影響,代表們身處安全而溫暖的船艙之中。他們解開安全設備,走道邊緣,俯身通過一扇扇小小的舷窗,俯瞰波濤起伏的海麵。

人人都睜大眼睛,想將這一切牢牢記在心中,喬抒白也是其中一員。

移居新地球時建造的臨時接駁台還在水中高高佇立著,然而巨大的圓形雙層鋼鐵建築物已經傾斜了。

它以大約四十度角,半浸泡在黑色的泥海中,像一塊屬於星球本身的卵形的大陸。

滔天巨浪不斷地衝擊還暴露在空氣中的鐵灰色外殼,喬抒白的視線從舷窗移開,望向房間中央顯示屏上的掃描畫麵。

畫麵顯示,原先用於攔截的電網已有幾百處損壞,成群的腹魚在建築水小歡欣地啃咬、吞嚥著支撐建築的基柱。

科學團隊討論後,同意了展慎之和旗魚代表進入下耶茨的要求。

明天,他們將會站在還未沉入水中的下耶茨的潮濕地麵,帶著由上耶茨市長展鴻記錄下的,數十萬犧牲的下耶茨人的名冊,與耶茨做最後的告別。

喬師白也報名去下耶茨,登記了一份防護服。

夜裏,展慎之與代表們確認與商討第二天的流程,住在別的房間。

喬抒白給展慎之發信息:【展哥,我明天想看一眼空氣屋再走。】

他以為展慎之不會馬上回,但是新信息沒多久就進來了:【我們留晚一點。】

-4 days left-

他們唱了悼歌。

再展慎之第一次唱悼歌的地底,五十多名下耶茨人,披著原本用來蓋住族人屍身的黑袍,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