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燃頭也不回地走了之後,丘辛看著他消失的地方駐足了半晌,臉上的笑容也一分一分地消退下去。
她垂下眸子,自己獨自拖著箱子進了客用電梯上樓登機。
飛機起飛前,她目光空空落落地盯著窗外看了一會,不免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每次來蘇黎世,她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她來的時候帶著對井燃的思念,走的時候又總是帶著他的失望和痛苦。
她是在反複折磨他,那她又何嚐不是在折磨自己?
她多麼希望她能把他帶回去,亦或者,他能把她永遠留在蘇黎世、讓她能夠逃離那個牢籠。
他一定不知道,她有多麼不想和他分開,從表麵上看起來好像是他愛得更深更殷切,她總是能隨隨便便就把他撇下、隨隨便便玩弄他的情感,可是她對他的感情,其實比這世界上最深沉的酒都要醇厚。
可是他一定不會這麼覺得吧?到了這一刻,她想,他應該再也不會等她了。
這個總是對她露出溫柔的笑意、渾身上下都透著溫暖和善意的男人,這個把她捧在手心裏疼惜和寵愛的男人,應該再也不會默默地像個傻瓜一樣在原地等著她了,一個人要有多麼深的愛和耐心,才會用這麼多年的時間和青春在原地駐足等著一個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的人呢?
如果是她,她也不會再等了。
丘辛已經記不得她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了,她隻記得她一個人在頭等艙的座位上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旁邊的客人和空姐都有些於心不忍,她哭著哭著,在飛機的轟鳴聲中閉上了眼睛。
半夢半醒之間,她感覺有個人在她的身邊蹲了下來,那人好像給她蓋上了毯子,還幫她細心地掖好了毯角。
然後,那個人輕輕地牽起她的手,用嘴唇觸了觸她的手背,再把她的手放回了毯子下麵。
像王子親吻公主那樣認真又虔誠。
“騙子,我再最後相信你一次。”
她好像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如此耳語道。
等她徹底醒來的時候,飛機航行的過程已經過半,她揉了揉紅腫的眼睛,動了下身體,身上的毯子便輕輕滑落了下來。
她一怔,看著這條她本來沒有蓋在身上的毯子,不禁有些懷疑,難道她在夢裏感覺到的那些都是真的嗎?那麼那個溫柔的王子又是誰呢?
應該不會是井燃吧?他明明應該在機長駕駛室開飛機啊?
再多的疑問都沒能得到解答,飛機很快在幾個時之後平安地降落在了市國際機場,下飛機後丘辛的神色就和剛才在飛機上時截然不同,好像多了一絲從骨子裏冒出來的狠勁。
她在等行李的時候發了兩條微信,內容一致:我一個時之後到家,有話要談。
到家之後,她剛用鑰匙打開門,就看到沙發上坐著三個人。
“你是不是瘋了丘辛?!”她一進屋,就看到她媽媽從沙發上一躍而起,臉色鐵青地朝她快步走過來,“一言不發就卷鋪蓋走人,你幾歲的人了?有沒有一點成年人的成熟和擔當?你把我們都當成什麼了?”
“你是不是又去蘇黎世找那個混血子了?”她爸爸也站了起來,指著她的媽媽怒道,“我早就跟你過根本不能把護照還給她,你就是心太軟,你自己的女兒什麼性子你不知道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伯父伯母,你們別動氣了,”這時,在沙發上的第三個人站了起來,他態度狀似非常溫和地迎上來,還親昵地靠過來摟了摟她的肩膀,“辛辛不是回來了嗎?隻要人回來了就好,我們都是一家人,不用太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