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奴猜薛平許是要與師父商議什麼要事,便站起身來,隨著郭懷在仁義坊的街道中穿行。
“我瞧著你這身衣服,已是又髒又破了,但我們行軍打仗,找不到女裝。”郭懷說道:“我們去哪家鋪子挑選一番,可將你好生收拾下。”
雀奴聽到這話,心中極為憋悶:“郭大人可是覺得,我這身看起來,遭人嫌棄?”
“不會,”郭懷笑道,“雀奴小妹生得標致,無論穿什麼,都是好看的。”
“你可是在把我當小孩哄?”雀奴停下了腳步,板起了臉。
郭懷很是莫名其妙,他困惑地摸著後腦勺,“沒有啊!”
雀奴覺得自己已是被他與薛平看扁了去,氣得直跺腳。
“我,我可是說錯什麼了嗎……”郭懷望著雀奴,一臉訝異。
“雀奴,何事?”薛辰愈走了過來。
雀奴從郭懷身後探頭,竟發現薛平也跟來了,不禁大囧。
“她,她說……”郭懷正不知如何形容。
雀奴正要搶過話頭來,薛辰愈卻已先開了口,“你可是要給雀奴找些幹淨衣服來?”
郭懷的頭點得有如搗蒜。
“你們兵防營若有些軍士的衣服,我看雀奴就能穿得。”薛辰愈說道。
“我家在相州城的宅院中,倒是有些我幾年前的舊衣。我瞧著你的身量,或許跟我年少之時相仿,你穿我的可好?”薛平說道。
見薛辰愈點了頭,薛平便著人從府中取出幾件舊衣送了過來。
——
雀奴將發間和麵上的汙漬洗淨,將頭發仔細梳理盤好,又重新插好了骨簪,認真地審視著鏡子裏自己的臉。
這回總該,沒那麼醜了吧?
雀奴經常見長安女子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家門前逡巡,無非就是為了偶遇師父。
她曾經問師父:“她們美嗎?”
師父總說,並不覺得。
“師父,你常常去宮裏,宮裏的女子們,是不是珠翠滿頭,簪花佩玉,極盡美麗?”
師父搖了搖頭:“宮中女子,滿頭釵環,便似將她們這一生都鎖在了一處,不得歡顏。”
“我希望你普通些,布衣荊釵,了此一生。”
師父說的這些,雀奴總不懂。
她從小就是一副雌雄莫辨的打扮。師父說,這樣便很好,在人群中並不會出挑。雀奴一直也並不在意,穿著布衣麻鞋,在長安城中四處惹事。
到了如今,她似乎已注意到別人異樣的目光,竟開始在意自己的模樣了。
費了好些勁,雀奴將左右袖子和褲腿都各挽了七八圈,才勉強套上了薛平的衣服。
“薛平,你這個誆人精!你明明幾年之前就已和現在這樣一般高了,哪是像你說的,與我身量相當了?!”
雀奴撅著嘴,窘迫地自語道。
“嗯,合適。”薛辰愈看著雀奴點頭說道。
她瞧著一本正經的神情,已經哭笑不得。
“師父!你怎能取笑於我?”
“雀奴確是長大了,”薛辰愈眉毛一挑,含笑說道,“是為師疏忽了。”
“啊!你可千萬不要過來呀!”
前院裏,突然傳來了敲驍殺豬般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