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仿佛被定了身,渾身僵硬地跟盯著人家手中的遙控器無法言語。古楷瞥了她一眼,自顧自的走進洗手間,一陣水聲之後,邊用毛巾擦著洗淨的手,邊漫步走到休息區的沙發中央,自顧自的坐下,對定身在窗台旁,腰間纏著一個疙瘩一個疙瘩的床單條,滑稽狼狽的小小視而不見。直到擦幹了手,把摘下的帽子和毛巾扔在一邊,才抬頭對充當木偶的呆娃娃揚眉道:“過來。”
小小激靈一下回過了神,看著端坐在沙發中間,麵色從容,一派閑適的古大少爺無法言語,緩緩地舉起了爪子,搖了搖,幹巴巴地哼道:“嗨,好久不見呀。”
古楷靜靜地看著她,逐漸冷下表情,不再說話。小小非常識趣地記起了大少爺剛才的吩咐,一瘸一拐,一步三回頭地挪到了古大少的前方五六步步遠,再不敢往前進一步了。抬頭看著古大少沒有表情的麵龐,清雋秀至的輪廓,掩蓋不了冷峻的眉眼和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小小不自覺地發抖,她知道這把賭輸了,昨天抽在自己屁股上的鞭痕還未退,今天不知道會是什麼待遇,求饒?狡辯?小小的腦袋已經漿糊了,正琢磨著怎麼為自己這一身光輝形象注解,對麵的低氣壓源開口了。
“很有膽量,超過我對你的預期。”
“嘿嘿,嘿,您過獎了。”小小勉強撐開嘴唇怯笑著。“醫院外麵風景挺好,不錯,好看,我躺膩了,起來看看,看看風景,吹吹風,嗬嗬,嗬嗬。”
古楷推推眼鏡,自若地看著小小不自禁地揉搓著腰上的白布條,靜默了片刻。
比殺頭更可怕的是什麼?看凶手磨刀……大少爺,俺知道俺不該跳樓,雖然未遂,您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呀。
“我們需要談一段時間,你是這麼站著,還是坐著?”古楷指了指他斜對麵的單人沙發。
如此溫和的談判口氣讓小小一愣,考慮了一下自己臀部的承受能力,又潛在地分析了一下古大少爺的真實意圖,小小很不情願地挪到了沙發跟前,慷慨赴義般閉眼咬牙地坐了下去。上好的真皮沙發麵也無法緩解屁股擠壓帶來的疼痛。小小深呼一口氣才把身體放沉,緩了近半分鍾才睜眼與冷麵郎君對視。
“你有一個自小的玩伴叫阿晗是吧?”肯定的口氣
小小能感覺到血液霎時凝結的聲音,可另一頭又想起一個聲音,來了,終於來了,即使前方是湍流暗礁,也比一片白霧要好。小小不想否認,也無法否認。
“是的,他是我哥哥,我們一直在一起。”提到阿晗,小小的眼睛裏湧上了一股暖色,玲瓏秀氣的嘴角不自禁的上揚。古楷看著眼神微微一黯,眼裏湧過不明的色彩。
“昨晚你出門後半個小時左右,他外出找你,在金陽路附近被一輛超載麵包車撞到,司機把他送到附二醫院,直到今天中午才聯係到家屬。”小小已經感覺不到呼吸,她呆呆地看著對麵的男人,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想問,卻不敢問。古楷沒有吊她胃口,緊接著說道:“搶救過來了,但是左腿、左手粉碎性骨折,腦補受到震蕩,人還沒有醒過來。”說完,拿出了手機。阿晗躺在ICU的視頻,祁婆婆和九條哥哀傷的表情,肇事司機的詢問記錄。小小摸著屏幕,靜默無語。
小小真真正正的感覺到了恐懼,昨晚行竊被逮到時沒有,被人扒了褲子挨狠打時沒有,在醫院被人當實驗動物時沒有,而此時恐懼和悔恨彌漫了全身。金陽路和鹿陽山是家門口出來的兩個方向。他們,走反了。她的阿晗,從未叫過一聲哥哥,卻對她如父如兄,用命護著她的阿晗,又一次因為她,身陷險境。古楷沒有再說話,靜靜地等著小小反應。